等秋月走后,萧朝贵趁着夜色偷偷跑出东巷,躲过皇城侍卫的巡逻来到颐和殿,扣响那张朱红色的青铜大门。
开门的是张贵妃宫中的带班太监,他刚入宫的师父吴秀波,几年不见,他须发皆白,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腿脚还算灵便。见来者是萧朝贵,不觉一惊,忙把他拉了进去,锁好门。
“萧公公,这么晚了你来颐和殿做什么?”吴秀波问。
“师父,徒儿有事相求!”萧朝贵像孩提时一般跪在他的脚边。
这么多年过去的这个奶娃娃的性子还是没有变,跪着的时候,从不肯弯下腰去,为这,他可没少挨过鞭子。
“为了李大人?”吴秀波低声道。
“李青书大人光明磊落,如今为奸人所害,危在旦夕,还往吴公公能出手相救!”
别说他当了统领,就连以前日日在自己身边,都未曾求过他什么。他很想帮这个徒弟做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扳倒李青书是万岁爷的意思,我一个带班的小太监能顶什么什么用呢!”
“太子今晚会动用御林军抓捕李大人,还望吴公公能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替我出宫一趟,通知李大人暂避风头!”萧朝贵咬紧牙关道,赌的就是师父对徒弟的一丝不忍,虽然他的要求对这位老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太绝情了,但他别无他法。
“我说萧朝贵萧公公,你好歹也跟李大人快十年了,难道就不知他李青书是什么样的人,事情闹得这样大,李大人岂会蒙在鼓里,要跑早跑了。”吴秀波摇摇头,长吁短叹着。
“可我还是放不下心。”萧朝贵低下头,满脸担忧。
“萧公公,我这一去通报,就成了李青书的党羽,万一被太子知道了,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吴秀波侧过脸去不忍再听他说话。
“我知道公公的难处,只怪自己没本事,陷东巷哪里都去不了。要是李大人因我而死,我也活不了了!”萧朝贵的头埋得更低了,自责道,以前他少年得志,轻狂骄纵,不信天不信地,只信手里的那把短刀,时至今日,他才醒悟过来,纵然他的短刀再锋利,也有办不到的事,护不了的人。
“萧朝贵,我是看着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上无一块好肉,老身活了几十年再未见过一个比你更蛮横的人的,如今你为了救李青书,落泪求我,我便是死也要应了你。这一趟若回不来,每年清明时,劳烦你替我这个老头子在坟前烧一柱香。”吴秀波最终还是颤声答应了,与其是说被他的哀求所打动,还不如说是被这个徒儿的赤胆忠心,视死如归的英雄气节所震撼。
萧朝贵郑重地点点头,以表承诺。
一轮弯月下,吴秀波骑着马儿准备出宫。
“站住!”宫门的守卫道。
吴秀波不慌不忙地报上姓名。
“原来是吴公公啊,这么晚了还要出宫吗?”那侍卫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谁不知道张贵妃正得盛宠,作为她宫里的掌事太监,他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是啊,我们贵妃主子心血来潮,非要老奴赶着出宫买香料。”吴秀波微微一笑道。
“原来如此,不过今晚太子有令,谁都不能离开皇宫半步!”侍卫又道。
“贵妃娘娘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让老奴把这个交给你们。”
说完他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大包鼓囊囊的银子递到侍卫手里。
那侍卫颠了颠,换了一副笑脸,让手下把门打开一半,一拍吴秀波坐下的马儿,道:“快去快回,”
吴秀波点点头一脸感激道:“老奴定不会让你为难!”
说完纵马而去了!
马儿拖着这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家经过云岭街时,后面传来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还有钝器落地的沉闷声,心中便知,御林军跟来了,他一夹马肚子,让马儿跑得更快些,好赶在他们之前去李府。
门大开着,吴秀波翻身下马,径自走到院子里,大声喊李大人。
这时李青书从厅中走出来,迎接他。
“李大人快跑!”吴秀波大叫着,还想说别的话,却被随后赶来的御林军统领宋连一剑从背后贯穿身体。
李青书冷眼看着这一切,眉间微微一皱。
“把我的尚方宝剑拿来!”李青书吩咐身边的侍卫道。当年李青书刚入宫在先后身边伺候时,恰逢政局不稳,皇城守卫松散,常有前朝死侍混进宫刺杀先帝,李青书为先帝挡过三次刀剑暗器,先帝感念他的赤诚护主之心,特赐李青书一柄尚方宝剑,危难时,可免一人一死,也可用于家人朋友。
“别找了,你的尚方宝剑在这里!”宋连身后的副将上前一步提着那柄龙纹宝剑,抬高声音道。
“那把是假的,你若不信可以给宋统领辨认辨认,他手里也有一把!”
副将将信将疑地把剑递给宋连,宋连接过剑,只用力一抽,剑锋边断在剑鞘里,后面的御林军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李青书你卑鄙!”丢尽脸面的副将怒道。
“彼此彼此,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李青书冷冷一笑。
“怎么办,真剑还在他手里,我们今晚岂不是无功而返,太子定会怪罪于我们!”副将凑到宋连耳边抱怨着。
宋连见李青书还有话要说,便摆手示意他闭嘴。
“我跟你们走,这剑保我夫人梁青青一命!”李青书淡然道“不过临走之前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