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枝在打什么算盘?众人猜不出来,见唐枝根本不管,便也放开胆子,纷纷到账上支银子。五两,十两,慢慢地越来越多。
秋翎看着这一切,满心担忧。唐枝最后一次露出这种眼神,已经是许多年前了。
那是唐枝九岁时,唐家遭逢大变,唐太太去世,老爷沉溺于酒色。唐枝不吭不响地接过家务,在半个月内卖掉了家中所有小妾与大半下人,收起所有书画古玩,只留下一座空宅子。老爷连件丝绸衣裳都没得穿,只剩下两身棉布衣裳,更别说花钱买酒。
玉桥县。唐书林弯腰弹走书房窗台上爬在玉兰花瓣上的小飞虫,提着一只白玉雕成的精致酒壶凑在嘴边,啧啧有声地嘬了一口。惬意地哼着小曲儿,忽然听到小厮阿春喊道:“老爷,小姐身边的阿诚来了!”
唐书林连忙把酒壶藏起来,抹了抹胡子,在书桌后正经坐好,清了清嗓子:“进来。”
阿诚满面风尘地进来,头发衣服上都是灰,眼睛红红地跪在地上:“老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泣不成声地举过头顶。
阿春取过信递给唐书林,唐书林垂眼接过,撕开火漆。抽出信纸一看,立时瞪大眼睛:“什么?!”
信上只有两个大字:“收尸。”
“发生何事?”唐书林猛地站起来,信上的笔迹不似唐枝的,难道是姑爷的?他这一辈子只得一个闺女,虽然性子有些暴烈,但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即便故态复萌,也不至于被姑爷打死吧?
阿诚闻言怔了一怔,瞬间明白临行前唐枝交代给他的话是何意。立时俯身下去,砰砰磕头大哭起来:“老爷啊……小姐她……二十个板子……打下去全是血啊……”
唐书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拍桌子,心急火燎地道:“收拾行李,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