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纯白的世界。
白慕斯静静坐在一边,守着靠在病床上,沉默不语的净。
几分钟前,医生告诉他,净得了抑郁症,一般症状是忧郁,幻想,情绪失控,睡眠瘫痪,甚至自杀。
“是不是受了什么太大的刺激,以前有没有什么病史。”医生的话就像锐利的刀子,让他不由想要回避。
“她以前有心脏病,不过已经换心,一般不会再发作。”他跳过受到刺激这一点,但是医生又怎会不懂。
给他开了个药方,去一楼拿药。
上来后,净就是这副样子,丢了魂魄一般,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白慕斯从椅子上起来,倒了一杯开水,走到她面前:“净,吃药吧。”
她不理会,窗外除了蓝天就是白云,有这么好看吗?
他把药倒在手心,喂她吃,她紧闭嘴唇,甩开他的手,杯子里的温水摇晃着泼出来,白色的药丸散落在地上。
白慕斯淡漠地看着地上的药丸,片刻后他放低语气:“别再闹了,净。当时你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除了那个办法,我们别无选择。”
她不应,像是听不到。
“你到底想怎么样?怎样才能原谅我。”忍了许久,终于爆发,白慕斯将和药盒重重摆在她面前,命令道,“吃药!”
净淡淡看着他,顷刻后,她说:“我没有资格原谅你,你应该对她说。”
她,指习婴。
明知道净现在患上了抑郁症,不该与她这般说话,但是白慕斯依旧无法控制,他被她的态度激怒了。
“你该面对一切,哪怕是肮脏的。”
他说完甩门而去,找来医生和护士,然后靠在门口,听着净的反抗和尖叫。
他知道,他们给她打了镇静剂,强迫她吃下药物。
医生出去后,他看见净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走到门口透气,站在日光下点燃一支香烟。
他打了个电话给父亲。
“净已经知道了心脏的事情。”他说。
“什么?”尽管对方已经习惯了儿子说话开门见山,此刻也不由怔住。“你到底是怎么做哥哥的!”一向冷静的白父,语气提高了八度。
白慕斯将耳朵和手机的距离拉远,冷冷开口:“我早就说过,那样不行,现在,你还要怪我吗?你以为这是谁的责任?”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净现在怎么样?”他答应过她的母亲,会好好照顾她的,他那可怜的妻子,如此年轻就病逝。
“患上了抑郁症,病情不容乐观。”白慕斯捻灭烟头,眼里夹杂着担忧。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
“这边事务处理完,我便会回来,保证她没事,你能做到吗?”像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只能这么说。
“我知道。”白慕斯的目的只是告诉他一声,他不奢求他能起到什么作用,当初母亲离开的时候,还不是无法挽留。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改变,就可以的。
挂了电话后,他坐在花坛上,开始回忆起那个时候。
自己最开始听到那个决定,是在自己家的客厅,净还在国外治疗,由保姆照顾。
他走到父母卧室门口,听见他们要去西晋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便起了好奇心。
孩子?难道自己和妹妹还不够吗?
直到后面,他才发现,他们要的不是人,而是心脏。
母亲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他,美丽的脸庞浮现出错愕:“小斯,你听见了什么?”
“我都听见了。”平静的语气,雾气弥漫的眼瞳。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都没有办法。”母亲慌忙抱住他,眼泪一颗颗滚落。
“不。妈妈。”他在她耳畔说,“我和你们一起。”
到后面,在孤儿院他们起了一场争执。在和猫腻,习婴的相处中,他发现要自己把他们其中一个的心脏拿走,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
起码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无法做到的。
于是他说:“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的妹妹就会死。”父亲的回答是冰冷的,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要健康的,为什么要10岁以上的,只有那样才可以承受那个手术。
“小斯,你听妈妈说。”
“我不想听。”
“你难道不爱你的妹妹吗?”母亲的语重心长,让他无法抗拒。
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便逼迫自己做出决定。
因为习婴是猫腻最重要的人,又或许习婴和自己的妹妹太像。
所以他不忍心带她奔赴死亡。
而猫腻看起来那么坚强,又如此美好,让人忍不住想要毁灭。
不料,习婴会搬起那块石头。
当她抱着双臂,苍白地抬起面颊对他说,猫腻死了,可以轮到我了吗?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再也没得选择了。
白慕斯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个看似嘲讽,却又苦涩的笑容。
***
学校后山,樱花树下。
良辰听猫腻说完了所有事情,尽管一开始就觉得净和习婴有点像,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用的心脏是习婴的。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在看见猫腻的第一眼,就想和她成为朋友吧。
这样的现状,该责备谁呢?
他沉默,然后轻轻抱住她。
他说:“也许,你应该尝试去原谅。
就像你当初对我说的,你原谅不了她,便无法救自己。”
猫腻沉默,漫山的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