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话语,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发现,原本是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居然就真的就那么忘记了。
忘记有多久,自己再没有回到这里了。曾经的军神府,早就不复辉煌。荒草野藤把一个好端端的院落简直折腾得不像个样子了。几棵野麻“鹤立鸡群”地站在当院,霸气十足地傲视着身边的芸芸众生。旁边那棵一人多高的核桃树,显得皮干叶黄,提不起半点精神来,任凭虫吃鸟啄,发黄的叶片被咬的斑斑驳驳,鸟粪虫屎落满枝杈树身,半片蛛网吊挂其间,随风游荡。
干黄的叶子已经衰败,遗留在蔓节上的干瘪葡萄皮们,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姗姗来迟。两只野鹊穿飞其间,啄食着属于它们的食物。高空,那株高大梧桐的顶端,一只盘旋的鹞鹰,展开双翅,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下面的动静。那棵石榴树,已经失去了树的尊严,就像山坡上的荆蓬,分不清主次的枝条们相互拥挤着侵占领空。果实倒有几颗,虽然瘦小得可怜,似乎并不影响它们生活的情趣,裂开嘴露出晶莹的颗粒,在这荒芜的境地里,微笑得是那样的灿烂和无拘无束。
甄谨站在屋檐下,观望着荒寂的院落,不由想起《聊斋》里的鬼故事。那故事,往往发生在蒿草没顶的深院老宅里。若是蒲松龄老先生在世的话,说不定有篇惊世之作诞生在这里。抬起头,甄谨扫了眼荒宅,又神经质地仰望了一下屋檐,鬼狐的迹象倒没发现,抱厦下边挑梁的旮旯里有一泥筑的鸟巢,这一定是家燕的巢穴了。不过下边看不见鸟粪。上边也没有燕子出入迹象,倒有一片蛛网在巢口忽悠悠飘动,无声地制造着此处的孤寂与空旷。
“王老。”屋檐下有棵瓜蔓正在疯长。也许它忘记了季节轮换的规律,碧绿的叶片照护着黑油油的瓜蔓横冲直撞。就在屋檐下,一个老者的身影静静的伫立着。他看起来很安静呢,若是不刻意去查找,只怕就彻底的给无视了。
突然被叫道,老者也愣了愣。他身上穿着深青色的长衫,身形有些伛偻,可是却给人一种不敢轻视的气质。和这个老宅有几分相似。这个老者的身上,也有一种让人觉得很奇妙的感觉。
凑近看,老者的脸很有些吓人,交叉不齐的伤疤。重重叠叠的累计在一起,虽是看得出来已经过了很久了。可是还是有明显的痕迹。他的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从黑洞洞的伤痕上,可以想象当时受伤的伤口。到底有多深。在老者的身上,有很多的这样的伤口,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差一点就要命了的,或是一辈子都抹消不掉的。可是这些痕迹。就像是这个老宅曾经的辉煌一样,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消散,可是还是被岁月慢慢的磨平了。
“什么王老啊,你就叫我老王吧。”老者眯起眼睛,看了看甄谨,似是在思索他到底是谁。想了好一会,才又开口到“我想起你来了,你是哪个总装大人的小鬼,想不到现在还真的长大了。岁月不饶人啊,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就像这个宅子一样喽,糊涂了。”
老者的口气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可是却丝毫不会叫人觉得厌烦。甄谨恭敬的走到老者的身边,若是自己不知道老者的过往,只怕还会把他当做是一般的老大爷吧。谁想的到呢,就是这样的一个老者,当年却是和军神甄家平分秋色的军鬼。不,若是说甄家能有军神的地位,还是靠着甄家军的万众一心,他靠的却是一己之力,取敌军首级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人,若是不隐退,只怕战功会比甄家还要显赫。甄谨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却又摇了摇头。若是王老不隐退,就算战功会比甄家还要显赫,只怕下场也会和甄家一样。
王老对这个宅子很是熟悉,甚至就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明白的不得了:“这棵“龙爪槐”不知前世做下什么孽,几根丝瓜、葫芦的藤蔓活活要把它勒死。当院的花墙成了蔓生植物的世界,它们横冲直撞,为所欲为,在墙眼里左穿右钻,互相霸占领地争夺着地盘,所到之处都留下各自的果实。”
丝瓜像一个一个的小棒槌随着墙眼摆放;红眉豆边开花边结果,艳的花红的角,诱惑得蜜蜂不知所措;再看牵牛花撒下一路灯笼,喇叭一样的花朵永远是鲜艳的,花胜过叶,纤细的蔓节不知足地奢望着红绿间杂的枣树枝头。枣树不大却果实累累,红的青的把个枝头压得眼看顶不住了,只等主人来摘。
“王老,您当年为什么要突然选择隐退呢?”看着曾经驰骋疆场的老将军,现在只是一个普通老人的样子,甄谨的心里突然有些怅然“那时候胡人犯我边境,而匈奴也起兵从西北边来犯。即便是甄家,也很难支撑起国家的危亡。那时是您单枪匹马,深入敌人内部,以一敌百才得到了胜利。可是您为什么会选择急流勇退这样的道路。”
急流勇退吗?事实上却是不得不退啊。王老轻轻地笑了笑,看着甄谨:“人生有两大悲剧:一个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另一个是得到了不想要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越多越好。我和甄家信奉的东西不同,支撑我的,并不是什么天下大义,而是个人的贪婪罢了。”
马褂是夏宣年间的一种官方服饰,马褂是大夏官员制服的一种,设计上方便骑马时穿著。马褂的颜色和用料,皆与穿著者的阶级有关,当中黄色是皇帝的专用产色,只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