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殿甚少熏香,空气中也仅仅有几丝墨香。
朝凤撇了一眼熙妃,在皇权与军权的斗争,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意志而改变什么,这样浅显的道理熙妃不会不明白,今日之事恐怕也是熙妃病急乱投医之举。朝凤稳了稳心神,以在心中暗自决定,绝口不提虎符之事。
朝凤站直身子,刚刚想要想熙妃告辞之时,熙妃突然开口。
‘殿下真的以为我急糊涂了吗?就算是再糊涂,我也不敢提什么无礼的要求来惹的殿下心烦啊。我自进宫以来便知道皇宫不比家中,我也从来没有犯下什么过错。再说了,若我真的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怕殿下也不会贵脚踏贱地,来这里听我抱怨。‘
熙妃说道这里顿了顿,轻轻地扫了一眼朝凤,看见朝凤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轻轻地在心里舒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我们的年纪相差的病不很大,说起话来也算知心。如今,我还有一事相求,请求殿下能提我保管虎符。‘
熙妃说着,就跪了下来。熙妃的腰很细,却很直,完全没有其他嫔妃颔首低眉的温顺,反而有一种刻在骨头里面的傲气,这使得她哪怕跪在地下,哪怕是在恳求别人,却也丝毫不显得低微。
‘为什么这么做?‘朝凤心里虽知道这是一件麻烦事,却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
这虎符应该是甄谨留给熙妃的保命符,这么要紧的东西不见了,甄家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只怕这件事老甄将军也是默认的了。可是熙妃现在却要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这个外人,这倒是叫朝凤实在想不通。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甄家真的出事了,我虽能用虎符自保一时,焉能保住一世?又何况这用威胁换来的自保,哪里又能保的下什么。心若死了,留下这臭皮囊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熙妃的声音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实在有一些苍凉。
朝凤张张嘴,想要说些宽慰的话,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只得轻轻地扶起熙妃,希望自己的手能够传递些许的温暖。
‘不知道娘娘为何要将此物交予朝凤?若是甄家有什么意外,军中必然大乱。到时候能号令三军的便只能倚靠这虎符了,若是找不到虎符,娘娘自然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只怕更加麻烦。‘
朝凤看了看虎符,虎符制作的很精细,因为年代久远,虎符身上被岁月磨砺出一丝苍凉,就像是在预言着战士们的宿命般。
熙妃轻轻地摸了摸虎符,细白纤长的手指慢慢的划过老虎的脊背。‘墨翟还小,又是皇子,其他的暂且不说,留下性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在宫里什么都冷冰冰的,叫人活着也没个趣味,我又不是能吃苦的人。呵呵……只是哥哥的事情还要请殿下留个心,他是个死心眼的人,只求殿下能叫他少吃一点点苦。‘
熙妃说完,便静静的看向朝凤的眼睛。熙妃的眼睛有一些狭长,眼角微微地上挑,看起来很是柔媚。可是现在熙妃的眼睛里所透露出来的却是一种刚强,一种孤注一掷的强硬。
这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啊,朝凤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比天高者,多命比纸薄。
‘何必呢?世人皆醉我独醒,何尝的寂寞,依我看,到不如世人皆醉,我亦装睡来的好。‘朝凤轻轻地摇摇头,若是甄家肯舍掉这份骄傲,怕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吧。
‘呵呵,都说人生苦短,可是我却觉得这人生实在太过漫长了。怎么漫长的时光本就难熬,我又何苦再苦了自己,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熙妃笑了笑,表情有一些调皮。
朝凤接过虎符,小心翼翼的收到怀中。虎符看起来不大,但拿在手中却是实在有一些沉重。
看着朝凤的动作,熙妃终于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朝凤看着熙妃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一天甄谨拜托自己照顾熙妃的事情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牺牲自己呢?这就是亲情吗?朝凤皱着眉,似有一些不明白。母妃已经不在了,自己剩下的,能称得上是亲人的人,自己却无法相信,恐怕就连对待战,自己都不敢保证将来一定会为了他牺牲什么。
‘娘娘将来若是后悔了,便来清凉殿找朝凤吧。到时候,朝凤一定原物奉还。‘朝凤看着熙妃,表情格外的认真。
‘难道你还以为我是一时的冲动?‘熙妃笑了笑,看着朝凤,表情有一些无奈,又有一些玩味‘看来凤儿还没有找到那个重要的人呢。,不过凤儿还小,也不急。‘
‘重要的人?就像小甄将军之于娘娘吗?‘朝凤皱皱眉,这样的亲情就是待战哥哥也不曾给自己,难道自己不会有重要的人了吗?朝凤又思索了一番,却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傻丫头,每一个人心里重要的人都是不一样的。他可能是亲人,可能是爱人,甚至可能只是有一面之交的人。‘熙妃笑了笑,似乎知道朝凤不会完全明白,便也不再深说。
重要的人?辩机的脸闪了一下,却又很快消失了。自己真的是无心之人吗?朝凤摸了摸自己的心,自嘲般的扬了扬嘴角。
‘有的事情殿下还是不要懂的好,无心无伤。情之一字,或许只有不懂才不会痛吧。这情多了,便变成了债,债多了,终成了劫。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无不都是这般的。‘熙妃轻轻地摸了摸朝凤的发丝,似乎猜到在朝凤想什么。
‘呵呵,如此悲春伤秋,可真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