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天明沉默着,妮娜那戏谑的语气让他忽而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因为我发现,你还只是个半成品。”
“什么?”
“就是说,你还算不上真正的血族。你只是,一个未完成品。”妮娜的声音渐渐轻柔了下来,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轻柔了下来,“身体上已经完成了转化,可心智上,还是个活脱脱的人类,是这样吧?”
“你知道,像我这种,真正的血族,是会以一种类似于生物链那样的东西将自己与人类完全区分开来的。就好像你作为人类的时候本能的会将自己与猫猫狗狗区分开来,你明白?”
周天明依旧沉默着。
“但是看起来你并没有将自己与人类完全的区分开来啊。甚至说,你的脑中,还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妮娜伸出手来,微微扭过周天明的脖子,让他的目光不得不凝视在自己的脸庞,“名为人性这样的东西还在你的意识中残存着。而这种东西,是一种拖累,是拖累你完全转化的累赘。”
妮娜说到这儿,极为惬意的浅浅一笑,“当我发现了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就忽然想通了。你知道,如果作为一只新生的,并且是完整的血族这样违抗我,我定然是不会饶他性命的。不过你…既然是你意识中的人性在作祟,那就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我也经历过这么一段时间么…”
“就因为我的意识中还残存着人性,所以你不但饶了我的性命,还喂食给我你的鲜血,帮助医治我的脊柱?”
“你脊柱的愈合只能说是一种意外。”妮娜说,“我并没有刻意的要去医治你的脊柱。只能说,看起来我的血液对你身体的帮助要远远超乎你我的想象。”
“而也如你所说,正因为我发现你潜意识中还残存着人性,所以我饶了你一命。”
“为什么?”周天明凝望着妮娜那双充斥着魅惑力的眼瞳,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在我刚刚被转化,作为一只新生的血族的时候,也曾经残存着类似的人性…”妮娜看起来追忆似的说道:“你知道,就是每当我因为体内的那种饥渴而撕裂一个人的脖子的时候,那种源源不绝的罪恶感与愧疚感,就仿若潮水般,将你淹没…”
“那是难以忍受的事情,特别是作为血族来说。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喜悦、愤怒、悲伤、愧疚感与罪恶感也是如此。同样是杀一个人,但你感觉到的这种罪恶感与愧疚感,将会比普通人大上一百倍。而这是作为一个还存着人性的你来说难以承受的事情。但是你知道你根本不能停止去杀人,因为你需要他们的鲜血,因为这种近乎于狩猎似的杀戮,源自于你身体的本能。就好像人会去杀其他的动物那样,作为血族的你会去杀人,这是一种自然定律。”妮娜说到这儿,微不可见的蹙起了好看的眉毛,似乎短暂的回忆令她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你是怎么克服这种罪恶感与愧疚感的?”
“噢,我没有克服它们。”妮娜纤细的眉毛缓缓舒展开来,她朝周天明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我只是任由它们将我吞噬,你知道,就像无数的海水把你淹没。而后你感到呼吸困难,无数的腥咸海水涌入你的口鼻,你的意识渐渐涣散,身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我任由那些罪恶感与愧疚感将我杀死。将从某种意义上还作为一个人类的我杀死。于是乎,当海水退潮,我从海底重新登上陆地的时候,我重获新生了。”
“…”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
“我只是,屏蔽了自己的人性。就像在脑袋里装了个防火墙,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部屏蔽起来。很简单的事情。”
“人性,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周天明微微摇头,“虽然我也一度认为这种东西是个累赘,但是有时候,还是保存着它比较好。你知道,如果完全屏蔽了…”
“如果完全屏蔽了,怎么样?”
“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失去了唯一可以证明自己还是人类的东西。那样一来…”
“那样一来,将会轻松得多。”妮娜打断了周天明的话,“相信我,要远比你现在轻松得多。”
“好吧。”周天明微微耸肩,颇为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暂时来说,我还想保存着这个有些累赘的东西。”
“噢,那可由不得你。”妮娜精美的脸庞上漾起一丝神秘笑容,“你知道什么叫对症下药吗?以前我不知道你的症状,那么自然拿你是无可奈何的。我是说,即便我以要杀了你来威胁你,你也无动于衷。不过现在…既然我知道了你的症状…”
“也就意味着我有办法来对你这个看起来还处于青春期有些叛逆的小孩子了。”
“你要用怎样的办法来对付我这个还处于青春期有些叛逆的小孩子呢?”周天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看,即便你以要杀我来威胁我也拿我无可奈何,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让我顺着你的意思了。”
“有时候,用死亡去威胁一个人,是很愚蠢的事情。”妮娜说,“真可惜我之前那么愚蠢。”
妮娜朝周天明俏皮似的眨了眨眼睛,“我现在,有个更好的主意。”
周天明没有说话,这种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被动的沉默,令他觉得自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