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竹林掩映下,豁然是一片新起的宅院。这宅院若是在匠人眼中一看,便不是新建的,而是在旧有基础上翻新的。走过那片竹林,便能看到那宅院大门口写的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东林书院。在这大们的两侧,却是镌刻着一副醒目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此时,从这书院中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间或一停,这便是先生要讲解经义了。
“诸生可是对这五经新义有了了解?”
“学生等受教了。”
“哎,可惜啊,即便诸生有所明悟,奈何庙堂之上,皆为丑类,又有几人能行此大道。为师讲的是程朱两位先贤的理学,但却苦于大道无所行,诸生可是理解那大门上的两幅对联?”
“可是先生常说的那句;当京官不忠心事主,当地方官不志在民生,隐求乡里不讲求正义,不配称君子?”
“嗯,孺子可教。可是钱生?”
“正是谦益。”
这讲课的师父,便是原来的吏部文选司郎中顾宪成。这东林书院便是他被贬之后,在乡里联络昔日同僚好友建起来的。当然,这其中出银子最多的便是那曾经的凤阳知府李三才。
顾宪成所选书院的地址,便是赵宋时节大儒杨时讲经的书院—东林书院。他找来匠人,翻新了这里,其实是在告诉其他士人,他是要讲那程朱理学的。因为这杨时便是那二程的弟子。而那被理学士子也称为圣人的朱熹,便是这杨时的学生局按照那旧时风格,但是那门前的一副对联,却是顾宪成自己写上去的。但凡经过之人,不能看出来这书院主人不但读书,还很是关心国事。
此时,讲课的顾宪成看了看下边的学子,然后很是赞许的给了那刚才回答他问题的钱谦益一个眼神。然后接着开始说道:“朝廷现下新遭劫难,其实正是我辈奋起之时。奈何权柄却被奸佞小人把持,使我等言论不能直达天听。更有甚者,现下当朝三公,竟然公然从那钱庄里借款,用以发还阁臣欠饷。不知此举之人以为此举乃绝妙招数。若是知道此举之人。怕是要替咱们这大明江山堪忧了。这哪里是解燃眉之急,这分明就是饮鸩止渴。朝中已然传来消息,沈一贯等人已然答应了那钱庄关于代替户部发行银币之事,这是什么,这可是在窃公器而肥私库啊。天知道沈某人有没有从那泰和钱庄里拿到好处!天知道他们仅仅达成的是明面上所说的协议。他们这是在毁掉大明江山的根基啊。原本老夫以为,沈一贯等诸人上任后也是免了那矿监和税监的,以为他们会有一个好的开始。可是现下诸生看看吧。这大明天下,已然让那几人糟蹋的不成样子。”
顾宪成一说完,便是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满脸悲伤,这形象倒是让下边的学子们跟着忧虑起来。
“诸位同窗,吾等世受国恩,然此等国家危急之时,吾等却只能在一旁闲看。却是毫无建树之能,真真是羞愧啊。不知诸位同窗可有好友同僚抑或是师长在京中,也好让我等所言直达天听。吾等虽在野之民。但只要沟通联络,也是有办法让那些奸佞小人不敢从容行那苟且之事的。”
这个时候,学生中忽然有一人站起来,肃穆而又满怀激情的说起来。那声音都是不由自主的感染起周围的其他学生来。
“对,昌吉说的是,吾等虽在野之士,但所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吾等只要齐心戮力,便能让朝中小人不敢轻易造次。”马上就有人跟着喊起来。
有这一两个人挑头,其他学生马上就开始议论开来。青年学生,热血总是有的,何况他们自己还都是把自己标榜为君子,自然是要行那君子之事了。
顾宪成在一旁并没有阻止,这课反正已经讲完了,这样的情形,却正是他所要的。鼓动,扇动、然后把这些学生纳为自己的助力。这些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回去一宣传,他这书院的名头自然是要大起来。万历皇帝不重用他,现下新皇帝登基了,要是他这边动静弄得大一点,保不准就能注意到他。士子们互相吹捧,然后名声就会鹊起。到时候若是皇上还不用他,那可就要被士人们说成是昏君了。可惜之前一直跟他有联系的几个朝中重臣,诸如那叶向高,孙丕杨,吴亮等,都是在那次京师闹反贼的时候被那些贼人杀了。当时顾宪成就好一段难受,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同党。他虽然被贬回乡,但是和这些人的交流却是没有断的。原本他还要筹划一段时日的,谁知道这民变一闹,让京中他和李三才原本交好的那些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死了很多。而之后朝臣当中,内阁仅有的三个阁臣竟然都是当初看不上他的。其中以那沈一贯为最,王锡爵次之。为了再次能在新皇帝眼前有自己的影响,他便马上开始办起这东林书院。
虽然在京的关系没有多少了,但是在地方上,和他同道之人也是有不少的。他这书院,除了以往的好友李三才帮着出了很多银子外,再就是无锡知府,还有其他各处好友,官员,都是帮着出了不少力。有钱有人,他这书院才能这么快就开起来的。
“诸位,诸位,听某说一句,杨某倒是认识昔日一位兄起来,还是因为那次民变,朝中诸公,不少死于那些反贼之手,后来新皇登基,也是没有及时补充这吏员,吾那兄长,便被提前重用了,哦,便是现下的左副都御使杨涟是也。还有一位和杨兄颇为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