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猎猎作响,那棕衣的管事气喘如牛,面如金纸,直勾勾盯住胸前金光夺目的枪尖。展长生却已蓦地向前一送,黄金枪贯穿胸膛,向前激射而出,正正刺向一名朱衣侍从。
那侍从手中灵剑正要刺中毛毛,却被那斜刺里杀来的长枪一迫,手忙脚乱回剑抵挡。
毛毛逃过一劫,厉啸一声,张口竟吐出两枚风刃,一左一右刺中那侍从肩头。
黄金枪方才悬停下来,语调沉郁,极为不满,“血中膏肥脂厚,灵力杂驳,难吃。”
展长生送出长枪,又出手如电,将那管事全身上下、怀里、袖中、腰间的玉佩荷包,发簪扳指洗劫一空,任由那管事气绝身亡,痴肥的身躯自飞剑重重跌落地面。
他只顾一件件检视物件,最后取出那枚玄青色扳指,全力运功,要抹去其上认主的神识。
黄金枪此时自发飞了回来,悬空立在他身侧,沉声道:“握住我。”
展长生依言而行,左手扳指,右手长枪,神识元神皆凝固几分,一股雄浑意识侵入那扳指当中,展长生便察觉那扳指内另有乾坤,空间之内有一头青黑细鳞的蜥蜴,正懒洋洋趴在灰白树干上,时时吐出管状的血红长舌,舌尖扁平,犹若印章。
那群呆滞迟钝的修士,正是被这怪物舌头吸过。
有来世之刃加持,展长生神识强悍,轻易将扳指上残留意识抹杀得干净,那名唤影蝥的怪物自是俯首称臣。
剩余近三十名朱衣侍从,此时亦是听从展长生吩咐,停了法宝灵剑,俯首帖耳并立街头,同那群依旧茫然不知所措的修士面对面站立。
风刃同狂风渐渐减弱时,地面忽然一震,旋即又是一震,接二连三振动,连路面小石子亦是跟随乱跳不停。
仿佛有一个巨大如山的怪物正由远及近,飞快冲向山庄。
展长生眉心微蹙,落回地面,往扳指中注入一缕神识,随后塞进许文礼手中,沉声道:“你领众人逃走,我断后。”
许文礼冷笑道:“你瞧着我像个贪生怕死之辈不成?”
展长生叹道:“你若能将这群人快些送走,便是帮了我大忙。”
许文礼瞧见那些唯唯诺诺,犹如鹌鹑一般的修士,不由低叹一声,顿觉展长生果真半点未曾小看他。
展长生又大步迈向布法大仙,低声道:“前辈,东北角原本有一株木莲镇压……邪物,眼下已被我破了。只需集中阴气,冲破万尸山下阵眼,即可逃离仙境。阵法之事,有劳前辈费心。”
布法大仙只得点头应了,“包在老夫身上。”
不过三言两语,那振动愈发明显,众人已自山庄外的高墙便望见了紫蓝花瓣,仿佛荧光闪烁一般,那巨大鸢尾背后,又是浓墨蔓延一般塌缩的天际,半空更有无数食尸妖鹫、翼虎、火光鼠各色妖兽,铺天盖地杀来。
无路可退,无处可逃,惶恐不安,顿时人心惶惶,四散奔逃。
展长生飞身跃到半空,黄金枪爆出金光万丈,大喝道:“快走,再拖延下去,便留下做花肥!”
许文礼扫一眼布法大仙,见他仍是炼气修为,尚不能御剑,便挽住布法大仙手臂,将他拖拽上飞剑,另只手中紧握扳指,心神一动,众朱衣侍从便四散开来,各自祭出法宝飞上半空,朝漫天妖兽杀将而去。
展长生任许文礼驱赶众修离去,他已操纵木简立在半空,见那硕大的鸢尾花竟还珍惜山庄,不肯撞碎围墙,反倒绕行至大门处,根系犹若无数只触角,托着整株巨花朝展长生飞快靠近,三条细长花瓣灵活如绢带,拦腰卷缠而来,一面桀桀笑道:“小东西,你果真同三世无常斩龙枪猫腻不浅,这副刃也肯任你使用!”
展长生不闪不避,手腕一振,枪尖骤然刺中一条花瓣,划出道深痕,紫蓝花汁飞溅一地,青石板路上竟滋滋冒出烟来。
照空吃痛,花瓣骤然一阵剧颤,半空尖锐震鸣,带起飓风。展长生重抄阵盘在手,又单手持黄金枪横向一扫,冲天剑意刹那间如潮水喷涌,将半空中十余头妖禽击杀落地。
他冷然道:“照空,无论你同斩龙枪有多少恩怨,今日我代他与你算个清楚。”
照空花瓣上的划痕转瞬就愈合,那巨花也不知自何处发声,骤然尖锐大笑道:“好,好,算个清楚,展长生,那魔枪百年前曾捅我一枪,如今我要捅回来!”
展长生尚未开口,那黄金枪却蓦然插口道:“不准让他捅。”
展长生遭他横插一手,方才升起的些许临敌紧张感荡然无存,毛毛又适时在头顶鸣叫两声,瞧见成群的食尸妖鹫,色厉内荏一通威胁。扑腾双翅,带起强烈飓风,卷得半空妖禽兜兜转转,一时间昏头转向。
这两位活宝竟将一场生死大战,折腾得几如儿戏。展长生低沉叹息,再度振作精神。那巨大鸢尾卷起三条细长花瓣,合拢成一条紫蓝巨龙,盘曲半空,朝山庄中喷出一阵黑雾。
展长生一声唿哨唤回幼雕,护在剑域当中,黄金枪枪尖喷出两丈有余的纯白烈焰,正正拦在黑雾面前,将其焚烧殆尽。
那黄金枪一面尽责,一面却仍是怒吼道:“长生!不许让他捅!”
展长生分神留意,见那些修士皆随同许文礼、布法大仙一道,在一众朱衣侍从协同下匆匆往东北方飞去,方才心头略松,皱眉道:“莫要杞人忧天,待许文礼远离,我便撤退,不必同他纠缠。”
黄金枪方才冷哼一声,白焰愈发高涨,刺目光芒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