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飞扬,仿若密不透风的雪帘遮挡视线,却挡不住神识穿透。
故而展长生看得分明,积雪飞溅当中,那杀气磅礴的玄衫男子便是展龙。而与展龙对阵却不见怯懦的庞然大物,却是一头足有小山大小的怪兽。
那怪兽毛色宛若漆黑火焰,烈烈烧灼,利爪长尾,近似狼型,又生得三头六目,殷红如血,恐怖异常。被展龙一掌击中左侧头颅时,中、右两个头颅顿时凄厉怒吼,喉间隆隆咆哮,兽口大张,喷出成团青黑毒雾。
展龙却嗤笑道:“白费力气。”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描淡写在半空一卷,便将毒雾尽数吸入掌中,化作一粒漆黑小珠。旋即屈指一弹,那小珠划出漆黑笔直线条,嵌入怪物胸骨正中,立时轰然爆炸。那怪兽踉跄几步,身形摇摇欲坠,后腿微曲,待要冲向众凡人猎户集中之处,却被展龙一拳击在正中狼头的面门上,顿时又发出几声哀哀嚎叫,显是又惊又怒至极。
只需多看几眼,展长生便发觉展龙对付这三头怪物,实则三分认真,七分戏弄,若非如此,这怪物早已身首异处。
只是这漆黑毛发、目光若炭火的三头怪物,叫展长生看得眼熟,一时间却记不起出处。
他见展龙游刃有余,也不插手,只立在战圈外旁观,低声问道:“潘公子可知这是什么怪物?”
潘辞打量片刻,却摇头道:“形似魔狼而三头,想来是异界怪物,非十洲三国所生。”
二人言谈之间,展龙却骤然焦躁,手起掌落,生生击破那怪物右侧狼头的天灵盖,清脆破裂声中,一股血箭飙射而出,直冲天际。
展龙不足那魔物一颗头颅大,此时稳稳立在正中仅剩一颗的狼头上,任那怪兽发狂甩头,却依旧安如泰山。才要抬手时,那猎户当中有一大汉越众而出,急急吼道:“且住!切莫害它性命,不然后患无穷!”
展龙充耳不闻,一掌击破怪兽最后的头颅,那怪物呜咽两声,摇摇晃晃行了几步,庞大身躯轰然倒地。顿时天地间响起雷鸣般怒号,狂风大作,云层愈发浓黑厚重,缓缓盘旋聚集,风起云涌,仿佛有凶兆降临。
那猎户手中长弓落地,面色惨白倒退几步,早已失了人色。其余众凡人个个哀声四起,几如陷入绝境,接二连三跪在雪地上,朝那云层汇聚处叩首哀求不休。
潘辞见状,叹息道:“你这宝贝斩龙枪又闯了大祸。”他取出那八卦镜,朝那群凡人头顶一照,便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照得清楚分明。
原来此处地界名唤沧冥界,那三头怪兽乃界主的爱宠,凶暴异常、性喜食人,依仗界主威势胡作非为,却无人敢伤其性命。
好在这怪兽虽外貌狰狞,实则胆小如鼠。若是惊吓一番,或是令它受点小伤,便自然逃走。
故而众人敢怒不敢言,却仍只能次次抵抗逃跑,不过将那怪兽吓走了事。
如今展龙倒是干脆利落,非但径直斩了巨怪,更是对那天地变色的云层视若无睹,以掌代刀,生生将那怪兽毛皮剥了下来,又朝展长生抛去,沉声道:“师弟,接住。”
展长生默然不语,只手持阵盘,迈步上前,竟果真依了展龙,将那宛若乌云当头罩下的漆黑兽皮收入乾坤戒中。
展龙又悬空立在那血淋淋的如山尸首上空,几道掌风落下,遥遥将一粒拳头大小的澄紫色妖丹从血肉中擒出,仍是朝展长生抛去。
展长生又稳稳接住,更将接连抛来的兽牙、兽骨,尽数收入乾坤戒中。
这二人一个取,一个收,当真是物尽其用,将这残余尸首压榨得干干净净,半点也不浪费。
潘辞目瞪口呆,众凡人更是惊骇莫名,若非知晓无处可逃,只怕早已作鸟兽散去。
那乌云汇聚愈发浓厚,团团旋绕,仿佛无尽深渊的黑暗漩涡一般,又自漩涡正中劈下几道青紫雷电,轰隆隆不绝于耳。
一道雄浑暴怒的吼声,乍然间在天地间炸响回荡:“尔等贱民!伤吾儿性命,毁吾儿尸身,本王定要将尔等挫骨扬灰,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潘辞叹息,却只得提了灵剑,亦是迈步上前。
展长生收妥剩余兽骨,低声道:“你不必如此。”
潘辞道:“不管这些凡人生死,一口气冲出黄金门如何?”
展长生横他一眼,只是不语,又望向远处。黑云涌动到了极致,仿佛炸裂一般,成片阴影自云层中冲出来。
他立时取出往日在通天坊购置的防御法宝青云勾朝身后一掷,青光蒙蒙罩下,化作一层光幕,将众凡人笼罩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涌动乌云终于彻底开裂,天地震颤间,一列黑衣的修士蜂拥而至,人人足下皆踩一片黑云,手持各色灵剑长枪,攻击法宝,瞬息即至,将展长生等人团团包围。
展长生扬手,展龙化形,不过须臾间,一柄厚重的暗金色长枪落在展长生手中。
魔枪入手,这青年修士刹那间便改了气势,一股凛冽森然剑意直冲云霄,将厚重云层、鹅毛大雪一道冲散。
展长生手腕一振,枪尖立时剧颤,众修士杀将而来的呼啸声也压不住的清越枪鸣,犹若巨龙低吼,嗡嗡震颤,震得雪原、云层尽皆寸寸开裂。
魔枪杀意无形却有质,犹若虎扑狼奔,风驰电掣,眨眼间便将首当其冲一列修士拦腰斩断。
无人悲呼,唯有血瀑喷溅声炸响,仿佛耀眼猩红的烟火接连炸开,以阴霾苍灰天色为幕,几团红花轰然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