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礼容的注意力终于全然不在面前的那张地图上,他似乎也对九夷和夏联盟的战况都不怎么关心了,只略一拂袖,自桌案后面绕了出来,头也不回,随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礼容的脚下是往外而去的,看来是打算去处理来到这里的夏后氏白起的事。
那暗卫微愣,随即明白礼容大人口中的“她”问的是那位从中原来的特殊的“客人”,便答道:“听负责照料的巫医说,早已经是没有大碍。近日您的那位客人也尚算配合,平日里,除却偶尔在天气好时在侍女的陪同下四下走走,大多时候一日之内常不曾离开寝帐。”
正在与礼容对话的那名暗卫显然是礼容的亲信,毕竟放眼岷山国境内,还能有这样的胆识在礼容面前待那样久的人,可不多。旁人只怕还未见这位传闻中狠辣血腥,在短短的数月之内,始料未及地崛起,掀起一场残忍杀戮,东山再起的昔日沦为奴隶的岷山国四王子,就已经胆战心惊,言语不能了。
礼容听罢,那面具下的赤色红眸,果真微微眯起,似乎有些迟疑,也有些意外,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冷然嗤笑:“她比我想象中要耐得住性子。”
原本他以为……以那家伙的脾气,恐怕早就坐不住,该和他闹翻天了。只是如今看来,他似乎并不怎么了解她了……甚至于,让他都开始有些好奇,那家伙心中到底再想些什么。
……
孟青夏这些日子,也的确乖顺得有些让人狐疑里,她虽成日顺从地进药休息,只偶尔会请求这里的侍女要来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在寝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但孟青夏也知道,每日盯着她的眼睛只多不少,并非她真的没有什么异心,只不过太过清楚,逃跑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况且这段时间,她也的确需要听从那些巫医的指示,将她身上的毛病治好,寒冬降临,风寒若是一拖再拖,只怕会带来更加棘手的麻烦。
风寒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个拖得长久不易痊愈的东西,毕竟就算是巫医,医术也尚未能称得上精湛,即便这种在孟青夏看来本该是小毛病的事,在这个医术落后的时代,也时常要了不少人的命。
她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到礼容了……或者该说,自打那日礼容离去,她便不曾再见过他的面,孟青夏不是很清楚,礼容当日所说的,自会让她离开究竟是什么时候,但既然礼容这么说了……想必也是早有安排,他不会困她一辈子,他既掳她到这里来了,总归是有什么目的的。
礼容救她或许是出于昔日的情义,并不愿意她去绛那里送死,但她还没傻到会以为,如今手握大权、满腹城府的礼容,会还是昔日那个一无所有但骄傲如刺猬的红眼睛少年……
只是如今孟青夏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痊愈,寒冬的战役已经愈演愈烈,外面的局势变化莫测,若说葛国凤眠不会在中原和西域两大最强大的氏族联盟之间发生战争的时候掺和一脚,孟青夏倒也不奇怪。毕竟凤眠那家伙一向是个狡猾的,否则葛国势弱,在强大的邻居们的包围之下,不可能至今仍安然无恙,成为漠北一强。但无论如何,和它的邻居们比起来,葛国便显得弱小了许多,为此凤眠那家伙一贯善用权衡列强之术,两强争权,凤眠会选择最明智的做法——隔岸观火,想必他本来就乐见其成这种事。
他不愿意得罪白起,自然也不愿意得罪九夷人,甚至于,就连与他的邻居岷山国,凤眠的立场也是暧昧不清,这种事情他已经没少干了。
但礼容不一样,凤眠求的是生存,可岷山国位局漠北以东,疆土辽阔,兵强马壮,从前岷山国首领胥重无能,可他再无能,守着这岷山国强大的根基,也已经是无人敢欺了,更何况如今岷山国的首领是礼容。礼容不会是个甘心守着岷山国如今之势的人,他必会有足够的野心,摆脱眼前这种西域的九夷、中原的夏联盟和岷山国三大势力相互牵制的局面。
如今九夷和夏正发生激烈的争霸之战,礼容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不分一杯羹呢……
可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孟青夏虽然明白眼前的局势,可礼容想做什么,她仍是不能想通,他如今更是什么动作也没有,这让孟青夏更加心中古怪了……
孟青夏的神情看起来也有些严肃,时而蹙眉,时而面露疑惑,时而神情凝重,时而却又仿佛已经让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以至于旁边的那些侍女见了,都不怎么敢出声打扰,直到此刻,这间一向清静的帐子忽然被人掀开了帘子……
想得太过入神了,孟青夏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而吓了一跳,刷地一下站起身来,只见那些从外而入的岷山国侍臣打扮的人在见了她以后,态度还算是客气,向左右那些“看”着她的侍从低语了几句,不知是交待了些什么,方才对她说道:“姑娘,您若想离开,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等会护送姑娘至岷山国疆界。”
孟青夏的目光闪了闪,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她并不意外,只是始终不曾见到礼容前来,孟青夏心中仍是存了几分疑虑:“礼容他……下的命令?”
那几名侍臣明显是愣了愣,大概是没有想到孟青夏竟然敢直呼礼容大人的名讳吧:“自然,若您不打算走了,礼容大人吩咐了,您甚至可以选择永远地留在这里,等过些日子,我等随礼容大人返回首领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