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莱死后想取班察部而代之的部落无数,契丹曾一度接近成功,可现在的恶果是几乎灭族,契丹汗丹玛自己都成了李垣祠麾下的猎狗,契丹之后也就再也没有哪个部落能有与之抗衡的首领,如今班察独大。现在已经有三个部族的大汗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李垣祠,联姻即代表认同。
现在李垣祠有胆量重开突厥联盟会议,也就意味着他有自信能够成为整个草原的王。
“各部落的长老们也有很多年没有见了吧,就没点儿话说?”李垣祠坐在正中的虎皮王座上,一手撑头,两条腿搭在座前的虎头上,“还是说,你们之间实际上是很熟的,现在有我这个外人在所以显得拘谨?如果这样我还开重开什么会议啊,这不等于是被你们看笑话了吗?”
当初奇莱叛乱的时候,所有部落都在作壁上观地看班察部的笑话,现在李垣祠的话里明显带着埋怨往事这番意思。
“汗王!”柔然汗在座上叩首,“柔然一部多年没有交过岁贡,今年汉地不产,而我部大量依靠与汉地的贸易过活,所以今秋只凑齐了近两年落下的岁贡,此次献于汗王!其他的请允许我们来年补足。”
“柔然汗,我懂,大家都不好过。往年都是各自去汉地秋猎后再回来进贡的,今年别去了,省的像契丹一样染上瘟疫、病死一族。没有余粮的部落今年就不必交贡了,我还有礼物送给大家——丹玛进来!”丹玛端着一张锦盘低头走进帐篷,锦盘中放的是十枚铁契,上面画有朱砂图腾,对应的是在座的十个部落。这是众人今天第二次见到丹玛,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给李垣祠饮马——无论他与契丹的口碑如何,他终究是当过契丹大汗的人,而现在他的身份却是李垣祠的奴隶。
李垣祠看着丹玛将这些铁契分发与在座汗王:“这是丹书铁契,众位知道何用吗?”
在座有摇头的,有点点头的,摇头的一脸茫然,点头的战粟惶恐。
“这是我学来的汉人的办法,一券两份,我留一份,给你们一份。你们收好,誓约如铁,将来凭借此券,可以——”李垣祠直起身来坐正,扫视在座的诸人,“可以饶你们一次不死!”
座下所有人都是一抖,他们敬重李垣祠的力量,却也是惧怕,班察部真是太可怕了。
草原上从来没有真正的结盟一说,没有和平与平等,只有弱肉强食,偶尔形势所迫中立下的盟誓也只是空头支票,达成目的后就会彼此过河拆桥。汉人所忌惮的突厥联盟实际上去看根本就是盘散沙,十年一次的联盟会议也只是一个强大的部落对其他部落的单方面控制,是为了强者耀武扬威,弱者交租进贡的仪式,所谓选举突厥汗王也不过是个过场,他们不需要盟友,他们只考虑彼此征服,因此在出现强有力领导者的时候,游牧会瞬间变得强大。
铁契不同于协议书,难以销毁,况且这个契约是建立在契约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这一基础之上的,是单向的恩赐与宽恕——谁都可以杀人,谁都可以做交易,但只有手握着绝对胜算的王者才能赦免人不死。此次李垣祠敢拿出铁契来作为凭证,这也就说明他对于自身实力有极大的信心。
李垣祠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又突然地说道:“室韦汗,感谢你将女儿送来,我想问你一下,她是你的亲女儿吗?”
被点了名的室韦汗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乖乖回答道:“他并非我的孩子,可她自幼被我收养,在我心中就和亲生女儿是一样的。”
“原来这样。你的女儿很美丽,可是抱歉我不能立她做我的王妃。”
“为什么?我女儿做错了什么吗?”
“因为我才是最先送女儿过来的,她是我最喜欢的女儿,汗王可是要立乌兰珠为王妃吗?”鲜卑汗骄傲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鲜卑人的相貌是所有部落中最醒目的,他们的发色比其他人更加金黄,肤色更加雪白,双眼如同湛蓝的北海。
“抱歉,也不是你的女儿。”李垣祠低头笑了一下,“今天大家都来了,我就让大家见一眼我的王妃——丹玛,叫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