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高声答应,心中贪念顿起:辽东诸将盘踞在东北多年,不但对辽东汉民敲骨吸髓,搜刮了大量民脂民膏,而且贪墨了巨额辽饷,家中钱财岂止百万。更为关键的是,这伙人根本就不是好人,为官一任,逼反辽民,为将一时,投降卖国。打劫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负罪感。正像诚儿说得一样,打劫土匪,既为民除害,又贴补家用,实乃人生第一快事。
天启皇帝一见魏忠贤的表情,怎么不明白这个贪婪的太监在想些什么事情,补充了一句:“魏伴伴,你想做什么,朕不想过问,但是千万别误了正事。”
朱由诚心中暗暗称奇,皇上对这个老太监未免好得没边了吧,公然支持他索贿,真让人油然生起艳羡之心啊。
处理完辽东诸将,朱由诚把一本奏章呈给天启皇帝。奏章是他在路上写的,里面是对这次战争的经验总结,特别提到了应当给北方将士配发手套。北方的游牧民族及渔猎民族喜欢在冬天战斗,建奴的马蹄袖翻下来,挡住手,有一定的保暖能力。而大明的战士则是硬扛寒冷,手都冻木了,打起仗来十成的武艺只剩下五成,配发手套可以有效地提高士兵的战斗力。另外,朱由诚还提出了一个请求,就是请天启皇帝主持明天的把牺牲将士牌位送入神庙的仪式。
天启皇帝欣然同意,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有了牺牲,天子作为一军统率,亲自祭灵。也是理所应当。再说大明勇士庙在大明神庙群里,那里还有太庙。大明此次取得这么大的胜利,怎么着也得去太庙告慰列祖列宗。
皇帝驾临大明先贤神庙群,自然不能朱由诚那样穿上鞋子就走,皇帝出行讲究的是气派。内侍把皇帝要到大明先贤神庙群的消息通知庙祝。庙祝就立刻忙开了。
自万历十八年后,皇上就很少离开皇宫,偶有出游,也是白龙鱼服,仅带一小队侍从。这次是送锦衣卫烈士进庙接受万民的供奉,自然不能微服潜行。得正大光明地摆驾前往大明神庙群。
时间太久,民间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如何迎接皇上驾到了。庙祝虽然贵为大明先贤神庙群的管理人员,算是高级宗教人士,对于这个问题也是一头雾水。他遍寻京城长者,最后从一个年龄最大的白胡子老头那里得到八个大字: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黄土好办,北京周边都是黄色的土壤,派人用车拉来就是。庙里有买来的四轮马车,拉一两次,土就够用了。
庙祝叫人把土铺在地上。正当他欣赏自己忙乎的成果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是那个老头的孙子,老人家想起一件事,急忙让他儿子来通知庙祝。那黄土不是普通的黄土,而是炒熟的黄土。
炒米、炒面、炒青菜,好判断生熟。黄土怎么判断生熟?难道炒完了尝尝?那尝得出来吗?不管了,先炒再说。庙祝借来数十个大铁锅,还是不够用,最后连把自己家里的铁锅也搬来了。顺便说一句,明朝皇帝信奉道教,而道教不禁道士成亲。所以庙祝有老婆孩子。
神庙前现在可是非常壮观,几十把铁勺上下翻飞。黄土不停地飞高抛低。抛开味道不说,那几十个厨子的技术还是挺不错的。不过,有谁愿意品尝黄土的味道呢?
熟能生巧,经过一段时间的翻炒,庙祝终于掌握了炒熟黄土的技巧,所谓的炒黄土是将成块或成团的黄土炒干,研磨成粉末状,这样的黄土铺在地上才够绵软,贵人的脚踩上去才够舒适。不过学会这种本领貌似也没什么太大作用,毕竟皇上大张旗鼓地来神庙的次数寥寥无几。…
庙祝命人把炒熟的黄土铺在地上,一道黄金大道顿时展现在眼前,贵气迎面,不对,是扑鼻而来——靠,粉末状的黄土会随风起舞,到时皇上踏上这条大道,所有的侍从都会镀上一层“金”粉,陡然贵气很多。不过估计皇上对这种贵气可能会不太满意,说不定会留自己在诏狱里住上一段时间。庙祝想起了老人的下半句话,净水泼街。看来,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是一套程序,缺一不可。
庙祝又命人把水浇在大道上。浇水可是个学问,浇多了,黄金大道一片泥泞,更难走了,浇少了,压不住尘土。反复数次,这套程序才总算成功。可是老天爷大概嫌庙祝太轻闲了,到了深夜,赏了他一场春雨,那路就看不得了。
朱由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路上,心里暗暗称奇,这个庙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皇上亲自来神庙主持祭祀活动,他还敢搞基础建设,真当皇上的刀生勿锈了不成吗?
他冲到神庙门口,“咣咣”开始砸门。他也想很有礼貌地敲门,但是神庙里面非常深,而门又非常厚重,只有砸门才能让庙祝听到外面的动静。
现在已经是卯时初刻(现在的早晨五点),皇上巳时(现在的早晨九点)便会来神庙主持活动。幸亏自己要提前来大明勇士庙做一些准备工作,否则这样的路面,皇上万一龙颜大怒,调头回去,这次鼓动人心的活动将宣告失败。
朱由诚一些焦急地砸门,一边回头看泥泞的大道。真搞不懂,水泥修的马路,笔直平整,为什么搞些泥巴上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说的闲得蛋疼?
庙祝忙到半夜,现在还迷迷糊糊呢,听到砸门声,知道敢这样砸神庙大门的人必定不是凡人,一边起床,一边高喊:“来了,来了,小道这就过来开门。”
可是睡在里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