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喻嘉言的话,朱由诚心里百感交集。
有人打建奴是为了复仇,因为建奴在辽东屠杀了两百万大明百姓;有人打建奴是为了建功立业,因为建奴在边疆肆虐,消灭他们,便是大明的功臣;有人打建奴是为了夺回财富,建奴专业抢劫六十年(注:老奴酋奴儿哈蚩带领建奴走上抢劫致富的不归路),积累了大量不义之财,取之天经地义;但谁的目的也没有喻嘉言的目的特殊,他居然是为了医学研究。
朱由诚道:“放心吧,过两年,我必定会找建奴的麻烦。到时候,俘虏全归你管,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没有人拦着你。”
这倒不是朱由诚随口安慰喻嘉言。这次锦衣卫奔赴全国剿匪,所有的士兵都见过血,算是战场老兵,战斗力必将获得极大的提升。三万精锐,即使建奴举全国之力围攻,也不一定能占很大的便宜。
而且朱由诚理想中的锦衣卫是全火器轻骑兵。马匹不难办,锦衣卫原有的马匹,加上觉华岛大战时缴获的马匹,再购买一些,应该能做到一人一马。快速生产火铳的曙光已经出现,宋应星的炼钢术已经大大提高了兵工厂的生产速度,有两年的时间,完全可以做到人人有铳,个个有手榴弹。到那个时候,还不是想怎么虐建奴就怎么虐建奴呀。
几人又说了一阵,洪水渐渐小了,朱由诚便让水里的锦衣卫上岸。让他们顺着洪水的流向,寻找锦衣卫牺牲战士的遗体。
这次叛军炸毁堤坝,其实造成的损失并不大,被洪水卷走的锦衣卫将士不过六人而已,朱由诚又救回两人,牺牲的战士只有四人。
见山上的水流渐渐消失,朱由诚带领先锋部队上山去接应严宽率领的百户,信王毫无悬念地挤在先锋部队里面。
上了山,大家都被眼前血腥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山顶上尸体纵横交错。遍布四野,血液把地面都染红了。大家走一步,就感觉鞋底粘粘的,甚至抬脚时还能听见“哧啦”的轻响。就像是踩在胶水上似的
华青峰见朱由诚过来,行了个军礼。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他身后的人,华青峰顾不得礼节,抱住那个人。痛哭起来——朱由诚身后的人,正是严宽。
许多人,许多事,只有失去时才觉得珍贵,所以失而复得是最令人激动的事情。华青峰虽然是铁血军人,但心情激荡之下,也很难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朱由诚和信王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战友,这就是兄弟。这就是用铁和血凝结出来的兄弟情谊。
华青峰猛然想起现在是战时,不能只顾兄弟之情,而忘了战场上应尽的义务,急忙向朱由诚请罪。
朱由诚摆摆手,道:“现在战斗已经结束,无妨无妨。”
本来战场情况应当由百户向朱由诚汇报,但战斗进行了一半,严百户便被洪水卷走,现在对战场最了解的人便是华青峰这个副百户。所以,华青峰便开始向朱由诚介绍这次战斗的经过和结果。
当听到夷人守军坚守阵地。宁死不降,被锦衣卫全部歼灭时,朱由诚的脸色很难看,追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华青峰心里狂跳。战后杀俘的事情,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但他仍然咬牙坚持道:“千真万确,现场所有的锦衣卫都可以作证。”
朱由诚冷冷地说道:“不改口吗?”
华青峰心道不妙,不过还是坚持不改汇报内容。
朱由诚脸色一沉,说道:“来人。将华青峰拉下去重责十军棍!”
信王、严宽以及一众武官尽皆上前求情,朱由诚的答复是:“拉下去,立刻、马上。”
左右无奈,只得把华青峰拉下去重重打了十军棍。
打完十军棍,华青峰就站不起来了,被侍卫架到了朱由诚的面前。
“你知道为什么本官要重责你十军棍吗?”
“知道,是因为我放任士兵杀俘。”
“错,那些俘虏算什么东西?背叛大明,即是罪人,即使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的万一。为他们的死而处罚锦衣卫,我摔坏了头吗?”
华青峰疑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又罚我十军棍?”
朱由诚语重心长地说道:“今天揍你,是给你一个教训。锦衣卫里不管有什么大事小情,好事坏事,一定要告诉我,不可隐瞒。没有任何一个官员——包括本官在内,希望下属有事情瞒着他。本官即然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就要了解锦衣卫上下的全部情况。当然,我知道今天你们瞒报杀俘是出于一片好心,担心本官和信王受到朝廷的追究。”
华青峰和他身边的士兵一齐大点其头。
朱由诚脸色铁青,怒道:“糊涂、愚蠢!你们杀俘瞒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御史言官,难道我自己会上表朝廷,弹劾自己杀俘吗?你们瞒着我,只会让事态恶化。本官知道这件事,会预先做好准备,把事情的危害控制在最小范围。而本官如果不知道这件事情,朝廷问罪时,我就会措手不及,被朝廷里那些闲得没事的官员整得七荦八素。也许你们要说,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好汉做事好当。”
华青峰和士兵又一齐大点其头。
朱由诚道:“你们又错了。领罪,你们够格吗?朝廷里衮衮诸公,他们知道你是谁呀,哪里有空找你们的麻烦。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要着落在我和信王的身上。你们做错的事,必会成为一支支射向我和信王的暗箭。”
这回轮到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