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之计?”马祥麟嗤之以鼻,“难道你的仪仗一出,敌人就上赶着让你打?我看你不过是想在云娘面前抖抖威风罢了。你这种烧包的行为,大哥十几年前倒是做过,不过现在我长大了……”
朱由诚被马祥麟这番硬充人生导师的话弄得哭笑不得,道:“你看我像这种人吗?”
“像,非常像。”马祥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肯定地说道,“你见过大明有哪个官员把蟒袍当成常服来穿的?寻常的官员被皇上赏赐了一件蟒袍——还别说是蟒袍,就算是斗牛服,那也是放进祠堂里供起来,逢年过节时才穿出来显摆一下。哪有人像你这样得瑟,把蟒袍当成常服来穿,看你胸口这一大块油渍,啧啧……”
朱由诚哑口无言,他这种行为在大明朝的确是独一无二的。皇上赏给他的蟒袍非常多,完全可以穿一套,洗一套,外加扔一套。所以,他也不把蟒袍当一回事,想穿就穿。
他决定不和马祥麟讨论这个问题,说道:“锦衣卫之所以能轻松平定贵州的安邦彦,全赖他的愚蠢与贪婪,把所有兵力集中在贵阳城外,这才让锦衣卫一举歼灭。奢崇明在大凉山,山高林密,清剿不易。如果能把他们集中到一处,凭锦衣卫的实力,消灭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马祥麟前天在大营门口,亲眼看见两百锦衣卫把三四千叛军打得溃不成军,对锦衣卫的战斗力有了非常直观的认识,自然明白朱由诚的自信从何而来,便点了点头。
马祥麟说道:“朱燮元大人率领四川军民屡败奢崇明,现在已经把他压缩在大凉山一带。有传闻他想进入贵州,与叛贼安邦彦合流。亏得朱燮元大人把川贵边境守得很紧,否则就被他得逞了。我想,奢崇明应该没有那么愚蠢,把他那少得可怜的兵力集中在一起,和你率领大明精锐部队对撼。如果我是奢崇明。我会化整为零,打不赢你,我也要累死你。”
朱由诚道:“所以我给奢崇明下了个鱼饵,一个让他利令智昏的鱼饵。”
“什么鱼饵?”
“我和信王。这两个人。一个是未来的内阁首辅,皇上的弟弟;另一个是大明亲王,也是皇上的弟弟。在乌蒙府,锦衣卫看起来松懈的军纪,让那个顺从的土司起了反心。由此可见黑夷的贪婪与狂妄。现在锦衣卫看起来更加松懈了,不知道能不能勾起奢崇明的贪心。他如果能把我和信王抓住,大明朝廷为了赎回我们,再高的代价都愿意付出……”
“妙,妹夫的计策真妙!”马祥麟竖起了大拇指。
朱由诚却没有洋洋得意,反而有点担忧地说道:“我就怕奢崇明不肯上当啊。一来,奢崇明被你们打得实在太惨,都产生寄人篱下的想法了;二来,建奴与安邦彦勾结,就不会与奢崇明勾结吗?有建奴为他出谋划策。他未必会上当啊。我又不能修改这个计策,因为诱饵太小,奢崇明不愿上当;诱饵太大,容易被建奴发现问题。难哪……”
事情果然像朱由诚想象的那样,锦白联军一路行来,风平浪静,连小毛贼都没有遇到半个。
行到好几个险峻的隘口,朱由诚暗令锦衣卫提高警惕,但直到锦衣卫最后一名士兵通过碍口,也没有看到半个敌人。只是苦了那上登上悬崖峭壁的白杆兵。他们白跑了一趟。
朱由诚的妙计落空了,这让锦衣卫上下不免有些失落。但朱由诚却斗志昂扬,妙计落空,说明叛军中也有能人。这种仗有挑战性,打起来痛快。
大明天启六年六月十九日,锦白联军终于赶到了大凉山的北社县(今昭觉县)。
北社县是个小得可怜的县城,只有一条街道,人少,店铺更少。城墙矮得可怜,锦衣卫连工具都不用,便可以轻松爬上去。
这么小的县城当然住不下锦白联军一万五千多人,不过朱由诚和秦良玉并不以为意。
这一路风餐露宿,他们在荒郊野外扎过不知多少次营,而且野外扎营视野非常好,不用派斥侯,都能一眼看清来犯的敌人。
北社土司慌忙到军营前来见礼,他这个小地方的土司哪里见过这么高规格的官员。一个三品兵部右侍郎,一个亲王,这些是他平常踮起脚尖也看不到的大人物,现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怎么不让他心惊肉跳呢?
锦衣卫的帅帐是第一个搭建起来的,所以虽然锦白联军还在扎营,但北社土司还能顺利地在帅帐拜见朱由诚。
进了帅帐,他见到主位上坐着两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人,都是身着蟒袍,而旁边的客位上坐着一个非常威严的老太太。
他闹不清谁是兵部右侍郎,谁是王爷,犹豫了片刻。
后面的侍卫见他半天不行礼,喝道:“兵部右侍郎、锦衣卫指挥同知朱大人和信王在上,你为何不行礼?”
北社土司赶紧跪下给朱由诚和信王行礼。
信王挥手示意他免礼。
北社土司站起身来,说道:“大人,小人乃是北社土司,名叫……”
“叫什么名字就不用说了,说了我们也记不住。”朱由诚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还是说说吧,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北社土司好玄没被朱由诚的话给噎死,心道:“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连基本的礼仪都不讲。大明不是最讲礼仪的吗?怎么这位说话这么冲?”
心中嘀咕,北社土司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道:“既然大人不爱听小人的名字,小人不说也罢。这次小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