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宽广的沙漠中,入目所见,皆是那一片荒凉的黄色,日头已经出来,虽还没到正午,可是那炙热却已经颇有些了力度,在这没有半点水分的地界,黄沙很快就有了温度,哪怕穿着厚厚一层牛皮靴子,还是能感受到脚下那温热的触感。
贾瑚知道,大家的忍耐力都已经到达一定极限了,若在找不到绿洲……
他横了眼那带路的向导布和,布和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等他开口,便急忙道:“大人别急,翻过这个沙丘,后面就是绿洲了。”
随性的副将董仲有些不信,低低喊了声“将军”,贾瑚抬起手,拦住了他的话,向着众将士喝道:“诸位同袍,大家再加把劲,翻过这沙丘,后面就是绿洲了,我知道大家都觉得累了,也渴了,到了绿洲,我们就有水喝了,还能坐在树荫下休息。将士们,再加把劲,咬咬牙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贾瑚在军中的威信还是很不错的,这次带出来的人都是他手底下的亲兵,他既然这么说了,士兵们哪怕再累,少不得也打点起精神来。贾瑚严肃看了布和:“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若是绿洲再不到,那些个士兵本就对布和这类外族心有芥蒂,到时候……
布和连连点着头:“大人,您放心就是,很快就到了。”
顶着越来越炎热的太阳,众人干裂着嘴唇,一步步往前走着,黄沙很松散,每一步踩下去,脚就陷进沙地里,要用力才能抬起脚——这更加叫每一步的行走,都更添了几分疲倦。
等翻过沙丘的时候,士兵们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索性布和真的没有说谎,站在小山丘一样的沙丘之上,远远看着下方不远处,一抹绿色的小绿洲便出现在眼帘里,在漫天黄沙和那单调的蓝天中,显得格外惹眼。
士兵们的疲倦登时便烟消云散开去,激动地哆嗦着嘴唇,又哭又笑:“是绿洲,天啊,是绿洲!!”
什么话也不用说了,贾瑚往前方一指:“将士们,往绿洲方向,冲啊!”
“冲啊!”
带着无尽的欢喜,士兵们拼尽全身力气,连跑带跳,向着绿洲的方向前进,照着布和的指引,找到一处小水潭,满满将其围住了,双手掬起那沁凉的水,如饥似渴地畅饮起来……
贾瑚这边还是没消息,张氏虽然在贾琏的劝说下勉力开始吃东西,可也不过将将用几口,每日里还是躺在床上,整天神思不属,大夫说了,张氏这是郁结于心,得好好养着。
没办法,家里的大小事务,只能由周氏给顶起来,旁的琐碎事还好,周氏平日也是做惯了的,倒是不为难,唯独一件,贾母那边,却是个大麻烦。
要说这么些年,贾母被贾赦张氏压制的也是狠了,名义上虽然还是这府里的老太太,府里最金贵的人,可除了吃穿用度没亏待她半点,府里的权利,贾母愣是一点都沾不上。
贾赦张氏面子功夫都做得很好,每天给她请安从来不落下,可是贾母真要有什么事,比如让他帮衬着点贾政,拉拔拉拔贾珠,平日让王氏上门来……贾赦张氏嘴里答应得好,回过头去,却是半点不动作。这么多年下来,贾赦在古玩圈里是混得风生水起,叫了好些个富贵朋友,人脉极广,单就说贾琏吧,孙山之上的举人成绩,又是次子,可在京里,仗着他爹跟他哥,愣就是哪儿都吃得开,有时家里开个小聚会,一群朋友过来,个个非富即贵。
贾母眼红着呢,她最疼的儿子是贾政,最疼的孙子头一个是宝玉,次一个是贾珠,可就是她这里差一点的贾瑚贾琏,谁都比她心爱的孙子过得好。贾母心里哪能舒服,她心爱的小儿子贾政已经在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坐了五六年了,她心爱的孙子再过不好,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可问题她对此却根本无能为力,她倒是想让贾赦父子三人都拉拔拉拔二房父子,可问题是,除了贾珠贾赦几个还没有偏见,贾政跟贾赦几乎势不两立,贾宝玉还是个孩子,贾母想要他们拉拔……
这么多年下来,贾母在府里,也就是每日吃吃喝喝了,被张氏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的不顺心,平日里没办法,只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贾宝玉身上,对这个小孙子的疼爱,是一天更强过一天。贾赦这两年又填了个庶子贾琮,可在贾母那里,是连宝玉的毫毛都比不上——再是庶子,也是自己亲生的,贾赦心里能舒坦就怪了。
这么恶性循环下来,去年贾敏去世,林黛玉被贾母接进京来教养的时候,就面临了她根本没想过的一个问题:她的外祖母和大舅母竟是极为不和,贾母要把她安置在自家院子的西暖阁里好跟贾宝玉作伴,张氏却直接安排了迎春的院子留她住下。当时黛玉都不知道该怎么好,小小年纪,生怕自己引得外祖母和大舅母不和,背后眼泪掉了一箩筐,还是贾赦最后拍板的,就跟迎春一块儿住:眼瞅着宝玉很快就大了,女孩子还是跟女孩子一块儿住才好。
为这个,贾母对张氏的意见就更重了。
现在贾瑚没了?贾母心里多少也有些难过,到底是自己的孙子,可一想到躺在床上的张氏,贾母这心里,止不住又是一阵阵的痛快。
该!你也有今天!
头一天两天的,贾母并没有任何动作,可过了好些日子,张氏郁结于心,一天晚上又给染了风寒,病情竟是一天比一天重,连床也下不来了,贾母这心思,就动起来了。
这一天,周氏正忙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