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笑着让绣春等端上来锅贴和几个小菜,杜石头忙拿起筷子夹了一个,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的赞:“好吃,好吃”
俩人用罢晚饭,杜石头练了一会功夫,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做功课,贞娘就拿着针线在一边做绣活陪着。两口子径自做着各自的事,室内一片安静,只有轻浅的呼吸声与书页摩挲的声音,两人却不觉沉闷无聊,反而很享受这种无声的默契。恬淡而温馨,平静而舒心,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第二日一大早,总管陈洪就急匆匆的来禀报,老爷托人捎信来了,杜石头急忙叫送信的人进来,那送信儿的是一个十分消瘦的中年人,蜡黄的脸,高颧骨,耷拉眉,看着一副哭丧相,一双眼却看着有几分精光。
那人见了礼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杜石头一看是自己老爹那狗爬的一般字迹,信上就几个大字,带上贞娘速来扬州。
杜石头和贞娘都是一惊,忙问送信的人:“我爹可是在扬州出了什么事情?”送信的十分恭敬,道:“少爷和少夫人莫急,杜大爷在扬州没什么事,此刻正在我们漕帮做客呢,是我们帮主的上宾!”
杜石头和贞娘大吃一惊,漕帮?这漕帮是大金国江湖第一大帮派,帮众有千人之多,都是依着漕运过活的苦力船工们,漕帮在江湖上威望甚重,连扬州知府都要给几分面子,有时朝廷有钱粮转运,还要借助漕帮的力量,可以说漕帮在官面和武林都是吃的开的。杜大壮出门也不过半个多月,居然就惹上了漕帮?
杜石头眉头紧锁,问送信的人:“敢问这位大哥,是漕帮中人?”那人躬身答道:“小的不才,正是漕帮中人,小人姓周名巩。”
“周大哥,不知我爹是得罪了贵帮?可否明示一二,也好让我准备一下,尽量让贵帮满意!”杜石头想的是这人刚才可能是在说反话,杜大壮八成是被扣在漕帮了,让对方给个准话,自己也好衡量着是拿银子消灾,还是想法子救人!
周巩一愣,马上明白了杜石头的意思,笑道:“杜少爷误会了,杜老爷和那位龙姨娘救了我们帮主公子的性命,我们帮主十分感激,特意邀请杜老爷在我们帮里盘桓些日子,前几日杜老爷去一座酒楼吃饭,说那的东西比你们家开的真味楼差得远了,应该在扬州开一间才对,我们帮主听了十分赞同,就跟杜老爷商量请少爷和少奶奶一同来扬州玩玩,顺便看看,正好有几家酒楼不做了,请两位选一座开着玩玩也好”
杜石头和贞娘目瞪口呆,杜大壮和龙姨娘都是能人啊,居然跟漕帮帮主攀上了交情,还要让他们去扬州开个酒楼玩玩?这是明摆着人家感激龙姨娘的救命之恩,想送个酒楼给自家嘛!
虽说松了口气,可毕竟还是惦记杜大壮,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干脆整理行装,跟许怀安和杜氏打了招呼,准备跟着周巩去扬州看看。
临行前一晚,忍冬过来跟贞娘说:“奴婢知道少奶奶这次只能少带两个人,可绣春眼瞧着要办婚事,许多事情忙,怕是走不开,这次就让奴婢伺候少奶奶去吧!”
贞娘看了看她,不过一日间,忍冬似乎沉静了许多,眼睛依然肿着,眼下发青,略显憔悴,眉宇间多了份清愁和坚韧,反而比平时更多几分楚楚动人。
“你想明白了?”贞娘眯了眯眼睛,知道忍冬定然下了决断之心。
“是,奴婢想明白了,这辈子,奴婢愿意不嫁人,一辈子伺候少奶奶!”忍冬的话音很轻,却很坚决。
贞娘一愣,她想过忍冬是个骨子里有几分傲性的女子,却没想到她居然要一生不嫁。
本想开口劝劝她,可又一想,此时忍冬定然是极为伤心的,等过一段日子,她心境平复一些,也许就好了!
第二日贞娘和杜石头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小厮跟着周巩走水路去了扬州。
扬州其实离嘉定并不算远,走水路不过三日的路程,一路上水乡风景如画,烟柳画桥,风烟翠暮,更有那红莲织锦,皓腕如雪,无数采莲女唱着江南小调在荷塘深处采莲,吴侬软语,婉转fēng_liú,真如旧诗中一般: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栽绮罗。
贞娘前世在江南大家为婢子,住在深宅大院,等闲不出门,今世也不过是在来江南的路上领略了江南的风光,到了江南后,就一直在深闺之中,根本没有机会出来游玩,这次她有了妇人的身份,又带着轻松的心情,加之周巩是个十分知情识趣的人,每到一地都引着两人下船游览一番,介绍一番本地的风土人情,周巩看着样子不起眼,却是个见识广博的妙人,对每个地方的好吃好玩的十分熟悉。
贞娘和杜石头跟随者周巩游览了寒山寺、灵隐寺、沧浪亭、还秀山庄,路过燕京的时候还周巩还特意带他们游览了秦淮河上的风光,不过是在白天,街面上的妓院都关着,沿街都是卖各种首饰脂粉点心的铺子,十分热闹,杜石头看中了一只雕工精细的海棠花步摇,问贞娘可喜欢,贞娘摇摇头:“步摇很好,可我不喜欢海棠花。”杜石头不解:“为什么?海棠花不是挺好看的吗?”贞娘莞尔一笑:“海棠花又名断肠花,不大吉利。”杜石头忙撇下,有些不好意思:“还有这个茗堂?我不知道啊!”贞娘怕他多心,忙笑道:“我瞧着那西洋来的怀表挺好的,咱们买一个给我爹吧!”杜石头点点头,忙让老板拿过来看。燕京是和西洋通商的口岸,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