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酒量不佳……酒品更是不行啊。”我收回了内劲,朝陈到笑道。
陈到刚才那一掌,看起来至少用了一半功力,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亲戚,但他却以我的安危为第一任务,并无留手。
我很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休息吧。”
他点了点头,跟着我走出了客房。
沿着走廊行了几十步远,陈到忽然低声道:“主公,张博他有问题。”
我的脚步不由一缓:“你是什么意思?”
“以属下对他的了解,他平素言行谨慎,并不是个贪杯之人,”陈到蹙眉道,“更不至于酒后乱性……”
“你想说……他是故意醉酒?”我目光一冷,“那么,他为何如此?”
“属下不敢乱猜。”他垂下目光。
“张博拳脚如何?”
“他自幼便随张公习武,内劲走的是刚猛一路,功力略胜属下一筹。”
“我知道了,”我点头道,“先去休息吧。”
“诺。”陈到略一抱拳,躬身退了下去。
我沉吟了片刻,又沿原路回到了那间客房之内。
张博鼾声如雷,刚刚为他盖上的被子已有一角垂于床侧。
我搬了张胡凳,在床边轻轻坐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凭借我的耳力,我自信能够从他的呼吸中观察出他是否故意装睡。
张博的呼吸极为深沉,鼾声更是长短不一断断续续,我听了十几声,愣是没有听出破绽。
我心下一动,自凳子上站起,运劲缓缓靠近床头。
他既然自幼习武,对于真气的感觉也当十分敏锐,只要他不是真的不醒人事,自然会露出痕迹。
不料纵然我凝聚起六成内劲,在他身边形成了巨大的气场,张博也只不过是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旋即又恢复平常。
“马超,受……死!”他又低声喝了一句。
我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散去了身上的真气。
“得罪。”我低声说了一句,再次退出了客房。
烂醉如泥,千真万确。
只是……他为何一直要我受死?
他是张温长子,却是出自马日磾门下,难道是这两个人对我的脑袋有什么想法?
张温是我前任上司,待我极佳;马日磾更是我扶风马家这一代的族长,马家青黄不接人丁不盛,如今正缺少实权人物,他怎么可能会有心害我?
这并不科学。
我摇了摇头,背负双手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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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张博便慌忙来敲门道歉:“昨夜酒醉,若有胡言乱语冒犯了贤弟,还望贤弟万勿责怪!”
“你说了什么吗?”我微笑道,“昨日我也喝了许多,连何时睡下都记不清了。”
他叹了口气:“实在惭愧。”
我忽然注意到,比起昨晚,今天他似乎满脸忧虑,颇有心事。
“伯业兄是否有些难处?”我做关心状。
“哦……”他迟疑了一秒,随即摇头道,“多谢贤弟挂怀,并无什么难处。”
我也不追问,只微微颔首道:“那便最好不过,喝点热水?”
“也好。”张博拱了拱手,敛袍坐在我的左手一席。
庞淯亲自给他倒了碗热水,垂手侍立于我的身后。
“昨日只知饮酒,却没了解兄长之事,”我笑道,“不知伯业兄年岁几何?”
“愚兄是建宁二年生人,痴岁二十五。”
“伯业兄年长小弟七岁呵。”我又问道,“可否成家?”
他轻轻点头道:“已有一女,刚满两岁。”
我笑了笑:“小弟也有一女,一岁三个月。”
他也笑道:“贤弟年少英雄,女儿自当不凡。”
“以后若能再回京洛,你我两家女儿还要多多亲近呵。”我捧起碗来,浅浅饮了一口。
“那是自然。”他嘴角上扬,“你可能不太清楚,家父在家中时,可是常常在我兄弟三人面前谈起贤弟,那可是赞不绝口啊!”
我放下碗,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好称赞的。”
“贤弟过谦了,”张博道,“眼下朝野谁都知道,贤弟文武双全,乃是年轻一辈之中的顶尖人物,我等虽然年长几岁,却又有谁能达到贤弟这般成就?”
我淡淡道:“我十四岁随父参军,自西北杀入中原,又自中原杀到东北,能侥幸到得如今,一半是运气,另一半却是时势所迫啊!”
“是,”他呵呵道,“这便是所谓的时势造英雄了!当日董卓乱入,京洛司隶并非无兵可用,朱儁、皇甫嵩等人手握数万大军,却让董贼肆意妄为,为祸京畿。当时山东联军号称数十万,却无心为国只是各自为战,只有马凉州挥军而下,一鼓荡平逆贼乱党,贤弟之名更是从此响彻华夏,之后南征北讨,纵横中原,无人可挡,这份威风,当代能有几人?”
我摆手道:“若换成伯业兄,未必便做不来这些。”
他急忙摇头否认:“贤弟这么说,真是羞煞愚兄了!我十四岁时……还在洛阳城郊和世家的子弟们斗狗赛马呢!”
“呵呵。”我敷衍地一笑,心中对他所言的“时势造英雄”却也很是赞同。
若非韩遂步步紧逼,更兼凶残杀害娘亲,我怎么可能潜心练武,怎么可能劝老马倾尽全力剿灭韩贼?
“不过……”张博的话锋终于一转,“家父却也说了,贤弟年少成名,未必便是好事。”
“请讲。”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家父说,贤弟平定四方,屡屡大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