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坊里十分宽敞,两层楼的设计,一楼有舞台和坐席,二楼还设着雅座。有姑娘在舞台上练习歌舞,还有教习在一旁指点。坊中的伙计见有客人上门忙上前来招呼:“两位客官,对不住,咱们玉秀坊的表演晚上才开始,两位若方便就晚上再来,若是来回奔波劳累,可在雅座休息。”
那女郎微微一笑,似是对这伙计十分赞赏,转头向车把式递了个眼色,车把式立刻心领神会的递上一锭银子。“先安排一间雅座,沏上一壶热茶并送上几样点心。另外请你们这儿的坊主来一下,我家小姐要与他一见。”
伙计原本接过银子连连点头称是,最后听说要见坊主不由得愣了下,抬头看了那女郎一眼,虽满腹疑团但还是答应着引他二人上了二楼的雅座,又去张罗了吃食。
工夫不大,门向内一推,一个半老徐娘摇摇曳曳的走了进来。含笑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在座上的女郎与侍立的车把式身上转了一圈,热络的招呼道:“我是玉秀坊的管事妈妈,不知小姐要见坊主有何吩咐?”
“妈妈请坐。”女郎也不客套,将一封黄金放在桌上,开门见山地道:“这是黄金三百两,买下你这玉秀坊应是绰绰有余,只不知妈妈可做得了这个主。”
微微打了个怔愣,这位妈妈也不是个寻常人,笑了笑,避重就轻地道:“小姐不是本地人吧!不知仙乡何处,府上如何称呼?”
“我乃京城人氏,姓方,名遥羽。家父是京城商贾,专做丝绸生意。”
“原来是京城来的富家小姐,我说这fēng_liú气韵不同凡响呢!就是与我们这里小乡小户的姑娘不同。”管事妈妈顺势恭维了两句,话音一转,试探道:“小姐既是京城人,令尊又是丝绸大贾,怎会来封都买咱们的玉秀坊呢?”
“这里可是封都最大的歌舞坊?”
“自然。咱们玉秀坊若称第二,封都还没有哪家敢称第一。”管事妈妈略扬了扬下颌,言辞间掩不住的骄傲。
“那便是了。我父亲虽家赀万贯,可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此番离家就是为了历练自己,将来好继承家业。我舞,自信在这上头还有些个新意。我虽购买玉秀坊,但一律人事物皆不变。若玉秀坊没这个意思,我便去别家歌舞坊,说不得今后我们兴许就是对手了。”
这一番话绵里藏针,软硬兼施,又有金灿灿的金子放在眼前,即便是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的管事妈妈也颇为犹豫和动心。她细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妙龄女郎,禁不住暗暗点头,那模样长得自不必说,就凭那股不卑不亢的通身气派也绝不是个普通女子。如是想着,对她的身份不由得更信了几分。“这玉秀坊是否能卖给小姐,我还得问问坊主的意思才成。”
“那就有劳妈妈了。”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淡然的应道。
管事妈妈见她一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神色,不敢怠慢,施了个万福便退了出去。
一旁的车把式始终默不作声的站着,此刻仿若叹息地道:“今日才知晓你还有这份能耐。”
所谓的方遥羽正是化名的夏天,她猛然抬眼看向装扮成车把式的燎,只觉得他的话既刺耳又刺心,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委屈与难过,瞪了他一眼,她恨恨地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玉秀坊的坊主并未露面,出面与夏天签约交涉的始终是管事妈妈。夏天如愿的成为了玉秀坊的主人,一切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夏天虽购得了玉秀坊,却并不干预坊中的事务,一切运营仍是照旧,且外人亦不知晓这封都最大的歌舞坊已然易主之事。夏天要玉秀坊不过是做个跳板而已,她早已让燎调查清楚了闽君侯袁龙桀前朝后宫的情况,要名正言顺的接近袁龙桀,她必须要有一个身份、一个说法。
袁龙桀手下的兵马均由君妃之父柏博术掌管,政务则依赖于辅相丰书堂。据闻这位丰书堂丰大人不过而立之年,却是满腹才学,博古通今,更有着别人没有的异能。
夏天将闽地的前朝官员、后宫妃夫人一一列举在纸上,仔细分析后选定了贪财又好色的司库吴文友,百姓皆私下称呼他为“吴混球”。
吴混球六十大寿,他手下的官员为巴结他要为他举行寿宴大肆庆贺,玉秀坊作为封都最大的歌舞坊自是不能缺席。夏天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她吩咐管事妈妈一切皆按惯例如常准备,而她自己则亲自设计了服装、道具、音乐,要在吴混球的寿宴上一鸣惊人。
喜堂之上歌舞齐集,主宾尽欢。为求畅快,到访的客人均未携带家眷,席上陪伴左右的全是各青楼的花魁名艳。莺燕围绕中,男人们斗酒比美,一派声色犬马、花天酒地之象。
乐声突然一变,众舞姬闪身而退,堂中只余一支笔直而竖的竹杆,一只白色的鸟儿栖于其上。吴文友揉了揉已有些浑浊的双眼,仔细看时,那鸟儿展了翅膀绕着竹杆一圈圈旋转而飞。不知哪来的风吹动着毛羽,翩然间那鸟儿扬起头,竟是个婷婷少女。头上戴着鸟形发冠,身披白羽织就的华裳美衣,裙裾前短后长,一片片羽毛细密排列,毫无遮掩的露出两条纤长雪白的**。她的身姿极为轻盈,那细细的一根竹杆竟似将她牢牢的吸附住,翻腾,倒挂,平衡,旋转,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夏天微微一笑,从竹杆上滑到地面。她从前虽不擅舞,但现代的东西毕竟见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