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了法子?”四爷期颐的问道,“她总归会有解药的。”
“我想的不是这个。”回首看向身后人,紧绷的俊容上满是关切,“雅惠这些年守在额娘身边,任谁看都是恭顺温良,却偏偏做了这出人意料的事情,我只想着把她快些带离额娘身边,置于会不会有解药倒是其次。”
“你……为何一定要娶她?”四爷抬手按在胤禟肩头,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无计可施的虚无感席卷全身,“总会有办法的,你这是何苦……”
“四哥?”我站起身平视着他,话语中多了些轻松。
“怎么?”四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忪的看着胤禟,却不觉将掌心的辫子紧了紧。
我凑近他细细看着,脸上浮现出笑容,“你这般说话,弟弟好不习惯,我更喜欢你平日笃定自大的模样呢。”
喜欢……平日的模样?胤禟的话一出口,四爷忽觉气滞,心头闪过几多异样,喜欢……喜欢……欢愉刚起却猛地醒神,眉头微蹙栖近胤禟,沉声说道,“笃定自大?九弟这话从何说起?”
看着他眼中那层薄薄的怒气,我隐隐笑着,懒懒的舒展着腰身,“我是个什么人,哥哥还不晓得?混说的话也能当真?!”
“你说我便当真!”四爷又近了几分,在胤禟耳边轻声说道,“雅惠的事情,我会去查清楚的,置于你交代给张鹏翮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你想要的我会替你办到,好生养着不要任意妄为。”
“那就先谢过了。”我拱手虚晃了两下,故作轻松的拍拍四爷的胸口,“什么养不养的,眼下还死不了,有些个气力总要使上一使,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风格!走吧,前面喝酒去,我这个新郎官总要有些样貌才好。”
手臂一痛,却是四爷紧紧握住,此一刻他沉声喝道,“胤禟,你到底要我如何?”
我顿住脚步看他,笑却越发的风轻云淡,“我连自己要如何都还不清楚,四哥该如何我又哪里知道?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话落,轻轻挣开他,转身向前厅走去。
四爷独自一人站在月下,指间有些许碎发,想要抬手细看却一下子没了踪迹,良久这才轻叹一声跟在那人身后,亦步亦趋缓缓而行……
“八哥,你怎么看?”远处十四看着先后离去的身影轻声问道。
八爷笑而不语,只冲着另一处角落努了努嘴,“那要看他怎么看了。”
十四顺着看去,十三的身影刚好闪开,便又冲着四爷离去的方向望了望,不觉轻叹一声,“看有何用啊!”
那一头八爷已经转身向前厅而去,十四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酒余人散,洞房花烛,我去了雅惠的新房,没有理会一干侍女喜不自禁的面容,抬手屏退众人,坐在雅惠对面把玩着合卺酒杯,却没有一句话。
喜烛静静燃烧,噗地一声爆出烛花来,雅惠抬手将喜帕缓缓拽了下来,目光直视着胤禟,“爷,何意?”
轻挑眉梢,依旧看着手中的酒杯,取了酒壶斟满递给她,又拿起自己的一饮而尽,“如此便礼成了,天色不早你且休息吧。”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爷无话可问吗?”雅惠狼狈起身,手中的酒洒了大半。
回身几步到了她近前,取了帕子轻柔的擦拭着她手上的酒水,“雅惠,我始终都记得救驾醒来时你的笑脸,也始终喜欢你做的乌梅青子糕。”
猛的抽出自己的手,雅惠紧紧揽在身前,不可置信的看着胤禟,言语轻颤,“就为这些?不为其他?”
“你觉得我会为了什么?”我笑着看她,依旧牵过她的手,将帕子放在掌心,“也许是为了你舒展的笑脸,也许是为了你偶尔的顾盼,也许是因为你对额娘的心,也许什么都不为,只因为我睁开眼睛时你捧上的那一碗羹汤和你曾给我的温暖倚靠。”
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雅惠紧绷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有千种万种的设想,但只要想到胤禟看着自己将那枚胖大海放入口中时的眼神,所有的设想就全体崩塌,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求赐自己不过是想惩罚自己索取解药!恩旨赐婚、晋身格格、庞大的婚宴,所有的一切雅惠都觉得是假象,犹如风雨之前压抑闷热的平静,让人没着没落的!
从进入这件屋子起,胤禟可能说的话,她都想了一遍,也都有了应对说辞,万没料到此时此刻,他提起的只是那夜自己奉上的一碗热汤,这叫自己情何以堪?!那澄明温润的眼神,仿若一把钝刀子缓缓割在身上,虽痛深入骨髓无处释放,却连喊声疼都是多余的。
“你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有些歇斯底里,又有些无处释放后的羞恼,雅惠退后几步抬手指着胤禟,“你这是在折磨我吗?”
微微摇头,我的笑依旧舒展着,“是,我知道。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要解药!”雅惠恨恨的说道,言语多是狼狈不堪。
“雅惠,我先问你一句话,你我可有深仇大恨?”我见她如此索性也不急着走,原本想要过几天再说,如今摊开来总要见个分晓。
雅惠看着款款落座的胤禟,羞恼之意减了几分,拭去眼角的泪水,回道,“没有。”
“没有就好!我再问你,毒是你亲手下的吗?”我取了酒杯自斟自饮,故意不去看她。
“是。”这一问让雅惠的眼中显出了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