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琅邪王府热闹非凡,因为安东司马王导归来,司马睿特意在王府大摆酒宴,大堂的左侧坐着王导、散骑常侍顾荣、都乡侯纪瞻、光禄大夫贺循、及会稽内史善拓等将士人,他们皆是司马睿的心腹重臣,其中不乏琅邪国内有名的世族首领。
右侧则是王府家眷,孟央和司马睿一同坐在正方的主位,看着他们举杯畅饮,开怀大笑,只是平静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说闹间,听到王夫人缓缓上前拽起司马睿,撒娇的笑,“哥哥好不容易回来,王爷可要和妾身一起敬他几杯,也好当做洗尘。”
司马睿点头起身,二人一同上前,王夫人的目光瞥向孟央,一脸的得色。
孟央起先并未细看王导,这才看到他身材挺拔,面色儒雅严谨,长相竟是不凡,他不经意的望向她,眼中略有阴郁之色。
众人正喝的畅快无比,就听王导突然开口:“臣记得从前王府的宴席上,王妃娘娘总会亲弹一曲天籁,臣在边城的那些日子,常与堂哥处仲提及王妃娘娘的琴音之妙,好不容易真的回来了,斗胆请王妃娘娘弹奏一曲,就当做为臣洗尘。”
孟央微微抓紧衣袖,抬头望去,在座的众人莫不拍手叫好。进退两难间,身旁的司马睿若无其事的笑:“竟是些靡靡之音,不听也罢,琅邪王府众多舞姬,还怕慰籍不了茂弘的思乡之情。”
说罢拍手示意舞姬上场,王夫人却在这时开口道:“王妃姐姐平日最爱抚琴,可这一年来竟没听过姐姐的琴音,妹妹也着实怀念,看在哥哥的份上,就弹奏一曲吧,王爷莫要袒护,妾身也是真的想听。”
话音刚落,一旁的荀夫人讥笑起来,“摔坏了脑子总不至于把琴艺也忘了吧。[就爱读书]”
周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等着她抚琴,王夫人更是早早把琴摆在她眼前,司马睿握住酒杯的手微微收紧,不露声色的刚要说什么,就见她起身盈盈的行了个礼,不卑不亢,“臣妾献丑了。”
司马睿看着她平静地将琴摆在面前,抬头微微一笑,竟有几分凄凉之意。她缓缓将手抚在琴弦上,众人屏住呼吸,却见她冷笑两声,突然拿起面前的琴一把摔在地上,只听一声巨响,那琴顿时分裂两半!大家均是一愣,司马睿眼中隐隐收紧阴霾,孟央抬头冷冷的扫过王夫人她们,最后目光落在王导脸上,微微扬起脸庞,眉眼间纤弱似廖然的晨星,却又清冷高傲,“王司马想听琴,去妓院找个艺妓弹给您听吧,还是……”
她话锋一转,眼神冰冷的扫过所有人,嘴角的笑意渐渐冷却,“还是你们觉得琅邪王府的王妃就是妓女,抚琴给你们听是天经地义的事!”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一片寂静,众人均是呆望着她,虞怜珠在琅邪王府一向尊规蹈矩,面对这些大臣亦是不敢违逆半分,生怕司马睿不高兴,也正因为她的软弱,有着鲁莽之士莫不认为她软弱善欺,加上王爷默许,竟是纷纷欺辱到她头上。
孟央不怕死,她现在什么也不怕,她怕的是司马睿不杀她,果然,他面色深沉,凌冽阴寒的看向她,“虞怜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一向柔弱,这次却是冷冷的对上他的目光,浅浅一笑,“王爷不敢惩罚我?或者臣妾说的就是句句属实。”
司马睿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忽然拍了拍手掌,随即就见绿秀和青穗上前行礼,“把王妃带走关起来,待本王日后处置。”绿秀和青穗正要带她离开,就见会稽内史善拓站了起来,提起另一件事,“傍晚时候,臣来王府赴宴,与侍从在王府后巷发现一送柴的小贩,但见他鬼鬼祟祟,觉得可疑,随即抓来交与王爷处置。”
司马睿揉了揉眉心,说道:“善大人私下交给王府侍卫即可,今日本王宴请重宾,提他做什么。”
他却是自行吩咐将人带了上来,随口道,“这小贼口口声声说要找人,臣听他描述的样貌事关重大,今日既然都在,不妨直接对质,王妃娘娘,您可认得此人?”
孟央听他一说,这才细细观看,眼前的男子身材高瘦,一身小贩的衣服,脸上被打的血流不止,她越看越心惊,手心竟然全是冷汗,身子微微发抖。她有一年多未见田四,他瘦了不少,原本丰润俊俏的脸蛋憔悴瘦削,他的眼神不再有曾经玩世不恭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阴沉孤寂,直直看到她内心深处,生冷疼痛。
善拓上前,一把拽住他的头发,微微用力,用手指着孟央道,“说,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她是不是琅邪王妃?”
田四疼的呲牙咧嘴,他还没有回答,司马睿已经厉声制止,“善拓,你这是做什么?”
从刚刚开始的晚宴,孟央瞧着这善拓一直心存敬意,总觉他眉目略显疏朗,有几分与生俱来的随意与安然。可是她不知,这样一身明朗之气的权臣,为何要针对于她?
即便她不是虞怜珠,可她真的不曾害过司马睿。
王导一脸肃穆,“臣觉得善大人所言在理,听家妹提及王妃娘娘如今的禀性,正觉奇怪,如今善大人又找到人证,当然要证明眼前这个女人的真正身份,以防心存不轨的人混入王府,危害到王爷安危。”说罢,他走上前,蹲在田四面前,一脸的阴寒,“她不是琅邪王妃,对不对?只要你说出实话,就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田四疼的呲牙咧嘴,满脸的血迹瘀伤,眼神却别过不看孟央,顽固而决绝。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