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裙摆曳曳,风姿绰约。
牢房的面积不大,里面的摆设极其简洁。一方石床,一张石桌,一个石凳,如是而已。
冰冷的石床上,侧躺着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灰头土脸的女人。
她闭着双目,一动不动,恍若一具死尸。她的呼吸几不可闻,若有若无,求生的念头倒是极强烈。
妃歌颖冷冷的看着她,好心情的扬了扬嘴角,她走了几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手指轻轻拂过女子的脸,眼中的恶毒清晰可见。
“慕北翎,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她靠近她的耳畔,低声说。言语中的讽刺清晰可闻。
北翎躺在石床上,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往后缩了缩。
她猛然的睁开眼,目光呆呆的望着牢房的角落。妃歌颖眨了眨眼,对上她的眼睛。那里空荡荡的,黑亮的眼珠早已黯淡下来,没有焦距望着一处。
对于北翎来说,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周围都是漆黑一片。她早就不知道如今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慕北翎,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像一只对人摇尾乞怜的狗!”妃歌颖的手探上她的脖子,手指掐着她的脖颈,力道一点一点的加上去。
“你……”北翎沙哑着喉咙,使劲的想要发声,到最后也不过是发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音节。她的喉咙早已被烫哑。
想必脖子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碳烙。
妃歌颖掐着她的脖子,面目狰狞,看着北翎涨紫了的面孔,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北翎只觉得自己与死神只有一墙之隔,这一次是多么的迫近死亡,让她生了惧意。
她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妃歌颖眼尖的捕捉到这一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她倏然的松了手,放过了北翎。北翎这才得以大口呼吸。
“慕北翎,你也会怕?”妃歌颖笑着,眼睛里都是深深的笑意。只有看到慕北翎难受,她才会高兴。
语气里满满的讽刺深深的刺着北翎的心。恨意从未有那么强烈。
她想使力,却意识到自己早已成为废人。
一身功力被散尽,手脚筋被挑断,嗓子被烫哑,舌苔被烫伤,眼睛被刺瞎。呵,她所受的折磨和满清十大酷刑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妃歌颖!
心里一遍一遍的写着这个名字,脑子一遍一遍的记着这个名字,无时无刻。
“慕北翎,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哈哈哈。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啊……啧啧,真舍不得就让你这么死了呢~这样太便宜你了不是?”妃歌颖笑得灿烂,“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呵呵~”
北翎没有做声。事实上,她也做不了声。
妃歌颖神秘莫测的看着她,起身,拍了拍手,转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忽然顿住了,道了句:“真希望你十天后能参加我和妖千竹的婚礼,只可惜……”
“啊——”她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语气里带着笑意,“你还不知道我身份吧。我是妖千竹的未婚妻。”
说完,她不再停留,起步离开。
牢房里恢复了一概的平静,空气里滞留着妃歌颖身上的清香,混着从北翎身上传来的血腥,一股腐朽的酸味。
北翎怔怔的躺在石床上,肚子已经开始叫了起来。她却不想理会。脑子里还不停的回荡着妃歌颖最后的几句话——
我是妖千竹的未婚妻……
我要和妖千竹成亲了……
未婚妻?成亲?
最后的一句话,北翎觉得可笑。
笑自己的痴傻,笑自己的无知,笑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信了他?怪不得他不会对她出手,怪不得她是除了自己以为能和他站在一起的女人,怪不得,怪不得……
北翎想哭,眼睛干涩的很,流不出一滴眼泪。
泪腺早已被刺破了,眼泪怎么可能还留的出来。
脑中浮现起许多过去的事。有关妖千竹的一点一滴。
柔纱,真是对不起,说好的要好好的活下去,结果……你如果还在,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真的很没用,是不是?怎么会认为自己有用呢?不过是想救人,却让你和木森宇搭了进去,你们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无以回报。现在,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啊……
她现在还记得,当初在天界,她和妖千竹差点坠入幽冥地狱,是妃歌颖救得他们。如果可以,她宁可选择坠入幽冥地狱!
牢房里一世寂静……
北翎做了一个梦。
一个美梦,梦里的人不是她,是北斗。
“北斗,我的小姐,你怎么又睡着了?”
梦里,妖千竹虽然无可奈何,却带着深深的笑意。显然,他喜欢这样子。
北斗翻了一个身,背对他,继续睡。怀中抱着一直雪白雪白的狐狸。雪狐的毛发软软的,毛绒绒的,摸上去舒服极了。
雪狐一动不动的趴在北斗的怀里,爪子静静的放在北斗的——胸上=-=!
妖千竹看着这一幕自然很不爽,他满怀恶意的盯着雪狐的爪子,恨不得此刻就把雪狐从她怀里抢出来,然后扔出去。
雪狐懒得睁眼瞧他,自顾自的在北斗的怀里睡得安稳。
妖千竹看着着一大一小,一人一狐,看着看着就笑了,不由得也没了脾气。
他也一屁股坐到了榻上,躺了上去。
幸好这榻足够大,容得下。
他伸手将北斗圈进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