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什么不做?”朱元璋道:“十六年前,咱连饭都吃不饱,就是一个托钵行乞的和尚。哪里能想到,不出一年,就加入义军,能娶了美娇娘!后来,义父死了,咱领着三万弟兄,困守孤城。谁能想到,巢湖水师主动归顺咱,咱得以领兵渡江,占了太平府,成了气候?即便占了应天,咱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西灭陈友谅,东吞张士诚啊。就算是今天以前……”
顿了顿,朱元璋道:“咱都没想到,标儿你已经制成了这应天新都的沙盘图,这应天新都能如此美轮美奂。咱没想到,张士诚的名字还有如此蹊跷。咱更没想到,标儿你竟有如此雄心壮志!做!一定要做!很多事啊,不是事到临头,都永远不知道,人生能有多么精彩!”
朱标微微躬身,道:“儿臣愿附父王骥尾,成就如此千秋伟业!”
“不是附咱的骥尾,而是父子齐心协力,共同成就如此伟业!对了,标儿……”
话说到这,朱元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咱们的老家濠州,你没回过吧?”
“确实没有。”ъiqiku
“咱也没有。自从加入义军以来,咱就没有回过老家了啊!这样,你替咱回趟老家,一来,祭奠祭奠咱老朱家的祖坟,算你尽尽子孙的孝心。二来,此行不求快,你与普通百姓士农工商多多接触,了解了解民间疾苦。三来,也算咱们在做如此大事之前,请祖宗保佑吧!”
朱元璋所指的“大事”,自然就是“不但百姓们温饱有余,而且人人有机会读书明理”了,那可是远超尧舜的功业,当然要祖宗保佑。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朱元璋没说出来。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
祭祀本身,有着极大的政治意义。
在朱元璋改元之前,朱标代表他回乡祭祖,是在向天下人表明,朱元璋对世子的信重!ъiqiku
父即是子,子即是父!
父子一体!
只是这点,父子二人完全心照,就没必要宣之于口了。
朱标点头道:“是。儿臣三天后就动身。”
“另外,回去之前,咱拨两个人给你。他们对濠州老家的情形,熟悉一些。”
顿了顿,朱元璋朗声道:“来人啊!”
“奴婢在!”马仲良赶紧推门走了进来。
朱元璋道:“你去把曹秀和刘英,给咱找来。”
“遵旨。”
功夫不大,两名亲军小校走入了殿内。
“参见王上!参见世子!”
“起来吧!”
朱元璋道:“标儿,咱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刘英,是刘继祖的儿子。刘继祖是好人啊,当初,一场大灾下来,你爷爷、奶奶、大伯相继过世。咱家里穷的,连块葬人的地都没有,你爷爷、奶奶、大伯都没法下葬。最后,是刘继祖心肠好,舍给了咱一块地,你爷爷、奶奶、大伯才有了葬处,如此恩德,咱们得记一辈子!”
要是旁人闻听此言,就得说,朱元璋天命所归,这块风水宝地,就应该葬朱元璋的父母和大哥。
但刘英跟他老爹刘继祖一样,是个老实人。刘英闻听此言,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那块地长不了什么东西,不值什么的。倒是王上收留了俺,让俺不仅能吃饱饭,还有官做,对俺有着天高地厚的大恩哩!”
“诶,话不能这么说。”朱元璋道:“那快地对你刘家不算什么,对我朱家来说,确是让先祖有了安寝之处。其恩德,如何形容都不为过。咱现在就可以把话放在这,登基之后,一定给你刘家一个侯爵!”Ъ
“谢王上!谢王上隆恩!”
刘英叩首连连,咚咚作响。
朱元璋又介绍,道:“还有一个,就是曹秀了。曹秀,是咱汪干娘的儿子。汪干娘,也是个大好人啊!当初,好不容易才埋了你爷爷奶奶和大伯,咱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以后到底该如何生活呢?是汪干娘,自己家的日子都捉襟见肘,但还是咬牙拿出了五百个大钱,给咱备了些礼物,去皇觉寺做了行童,咱才没活活饿死。以后啊,这曹秀,也是要有个侯爵的!”
曹秀也甚是老实笨拙,此时眼含泪光,道:“多谢王上恩典!可惜,我娘没福,过世得早,是看不到那天了。”
“过世得早,咱也要报恩。”朱元璋道:“濠州的地方官,已经给咱的爹娘,修好陵墓了。标儿,你这次回去之后,把汪大娘的牌位也放置在皇陵内,一同祭祀了吧。”
“是。”
……
……
三日后,朱标在千名护卫保护下,往濠州而来,回乡祭祖。
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衣锦还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