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阴风乍起。
悄无声息间,一道道面目狰狞,七窍中流淌着黑血的扭曲身影聚集而来,却是国公府那两千多道被罗万年封禁,一直承受无尽痛苦的残魂。
到了此刻。
他自然再无力对付他们了。
残魂一现。
便不断朝他逼近而来,带着无边冲天的怨气恨意,引得小屋阴风阵阵,吹得那点灵光和无数团萤火剧烈颤抖,像是随时都要消散一样。
众残魂之中。
又一道最为引人注目,一身大红衣袍,身材姣好……可此时却披头散发,形容可怖,满脸的污血,宛如厉鬼一般。
相较于其他残魂。
她的怨气也是最重的一个。
正是曾经的那位国公夫人!
不知道多少年了!
她被罗万年封禁在这小屋里,每月每日每时每刻都要承受断头绝命之苦,心中的怨毒恨意,几能倾覆一切!
而如今!
她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等来了一个报仇的机会!
“呵……呵呵呵。”
看到萤火和灵光,她嘴角微微勾起,笑得雍容自矜,一如当年在国公府时一样,可……雍容和自矜之中,却隐藏着滔天的怨毒和愤恨!
“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
她的一张脸几乎整个扭曲了起来,“我终于等到了今天!”
呼!
阴风骤起,她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和怨毒,一只森白的鬼爪探出,直接抓向了不远处的萤火和灵光!
灵光瑟瑟发抖。
纵然早已身死,可来自本能中对国公府,对国公夫人的恐惧依旧存在,在阵阵阴风的肆虐璀璨中,宛如寒风中的小花,即将凋零。
“怕了?”
看着萤火和灵光,国公夫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和颤抖:“你爹害了我,害了我儿……害了府内两千多条人命!又折磨了我们那么多年!现在,就是他,就是你……偿还这笔债的时候!”
呼!
呼!
……
她的话顿时引动了其余残魂的共鸣,一时间张牙舞爪,俱是齐齐扑了过来!
“弑父杀兄!天理不容!”
“我跟你有什么仇!”
“不过是叫了你几声狗杂种,你就要害我们性命!”
“国公府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反倒恩将仇报,你就是一个狗杂种,一条永远养不熟的白眼狼!”
“……”
众残魂呼啸而来,阴风大作,宛如一片黑云,将屋子里的陈设吹得七零八落,甚至连屋子本身,都摇摇欲坠,即将倒塌。
“都滚开!”
“让我来!!”
国公夫人喝止众残魂,一马当先,鬼爪一探,穿过团团萤火,将那点灵光抓在了手里!
灵光剧颤。
似要随时湮灭一样。
团团萤火疯狂地扑上来,却被她随手打散,根本不能靠近分毫!
“狗杂种!!”
看着萤火,国公夫人语气认真,更是带着丝丝解脱之意。
“记得吗?”
“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
她一字一顿道:“你,你们父女,你们一家子……永生永世,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别想逃脱我的手心……”
正说话间。
一道平静祥和的佛光陡然间从点点萤火之中弥漫而来,将国公夫人手中的灵光和剩余的萤火接引而去,而后化作了一道普度金桥,绵延向了无尽远处。
国公夫人:“?”
没等她开口。
金桥微微一颤,一道身穿粗布衣袍的身影出现在了金桥之上,虽然看不清面目,可似乎……没有头发。
“哪来的贼秃!”
国公夫人身上怨气滔天,厉声质问道:“敢坏我的好事!”
“阿弥陀佛。”
那僧人虚影微微一叹,口诵佛号,轻声道:“这位女施主,你心思太过歹毒,身上业力太甚,怨气太重……何不早早回头,让贫僧度你一度,也好早登极乐?”
我登你***!!
若非碍于身份,国公夫人差点破口大骂,对罗万年的恨,早已深埋在了她骨子里,再加上被对方折磨这么多年,岂是一个极乐世界就能抵消得了的?
“今日果,他日因。”
那僧人虚影叹道:“诸位施主有如今的下场,皆是自作自受,若当年对罗施主释放一丝善意,断然不会沦落到今日之境地。”
说话间。
他缓缓回身,看向金桥远处,轻声道:“诸位施主又何必赶尽杀绝,便是放他们父女一条生路,又有何不可?”
金桥远处。
灵光缭绕间,化作了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身影,萤火微动中,亦是化作了一名头发斑白的中年儒生。
正是罗万年和他的女儿。
茫然过后,父女二人似心有所感,齐齐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僧人虚影双手合十,正站在金桥另一端,不言不语,似有送别之意。
“原来,如此。”
罗万年恍然一叹,终于明白,先前觉远一直纠缠着他,说要救他一救的意思了。
觉远早已知道了他的下场。
更是像顾寒对待阿剑一样,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给他们父女二人觅得了一线生机,一个未来,一个……不算圆满的圆满。
“爹。”
小女孩怔怔道:“他是谁呀?”
“我的,恩人。”
罗万年朝着觉远郑重一礼,心中曾经放不下的仇恨,在此刻彻底消散一空。
觉远用自己的性命告诉他。
世上是有好人的,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