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心跳一记,如石头落入湖中,仿佛有巨响。
那一瞬电光火石?抑或其实犹豫缓慢?
冷知秋倒抽一口凉气,举起手阻挡,总之,居然,挡住了……?
掌心酥痒的一点湿热,轻颤着像活泼的小鱼游过,指尖上方,两只美目唰唰飞快的眨啊眨。
“你怎么总是这样……做事能不能先打个招呼?”莫名其妙!
她红着脸懊恼。
“打过了啊。”项宝贵不满的咕哝。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是说有要紧的事么?”她收回手,瞪着掌心若有似无的印痕怔愣。
“娘子,我是在动口啊。”他笑起来。
是不是该庆幸她挡住了他?不然心里那份期待向往,真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贪欢容易,可肩上的担子一日未了结,他就总得风里雨里穿梭,不能常伴朝夕。若平白污了她一个绝世佳人,罪过大矣。
他松开她的肩,有些眷恋的掠扫过她的臂膀,且细且直,虽不能见其真容,想来当如玉藕莲枝,攀绕上身会是怎样情景……“咳!”他收回手合掌一击,脸色严肃起来。
“听着,我教你一种呼吸之术,你不要想歪了,古来就有此法医治气岔、气闷、血堵,只不过一些假道学、假正经的人总是不遗余力唾弃,才让这法子渐渐失传。适才你也看到了,你先将那小丫头的嘴掐开,然后吸一口气,用嘴渡给她,三次后,你将双手交叠压她胸口,我看以你的力气,就使上全力吧,不用担心……”
他滔滔不绝又快速的讲解,完了将冷知秋扳转身,替她开了门,在她背后悠闲自在的加一句:“若是救活了你的小婢女,娘子回头怎么谢为夫?”
冷知秋只当没听见他这句废话。
她姑且相信他,相信他不是又来存心戏弄,毕竟人命关天。
项宝贵独自伫立在门外,又出了好一会儿神,这才跟进去,见冷知秋正在紧张兮兮的给小葵渡气,便走上前,对众人道:“老爹老娘,你们先都出去,把门窗都打开,我来帮她一把。”
等到大伙都出去了,项宝贵吩咐冷知秋不要停,他自己则暗暗运气,隔空推按小葵的心包经诸穴位。一个人勤练几十年,也未必能掌握隔空点穴的法门,这是个费力耗神之极的活儿。他大可以不必如此,贴肤揉按穴位省力多了——也不知这样守身如玉,为了哪般?
他的眼角瞥过那张专注的小脸,脸上有薄汗,愈发晶莹剔透;她的目光带着丝慈爱怜悯,因为动作,那发髻略偏斜、鬓角略凌乱的样子,仿佛一张古画,画中一壇云香,神女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肃穆端庄。
看画的人,心是干净的,却甘愿拜倒,无怨无悔。
他停住,有些看痴了。
小葵猛咳了一声,幽幽睁开眼睛。
冷知秋大喜过望,一把抓住她的手。“哈,这法子真的奏效!”
项宝贵退了一步转身,秀挺的剑眉锁起,目光穿过窗户,直直逼视向远处缩着脑袋站在梧桐树后的冷自予。
冷自予像只山鸡般缩得整个不见了,只留一点衣袂袍角在风中瑟瑟发抖。
很显然,这两个许久没好好说过话的所谓“表兄弟”,这次需要好好谈一谈。
桑柔回到灶间包青团,心神不宁的,结果包了好几个空心的青团,恼得将那粉团狠狠摔了。小野不会说出她的干系吧?早知道宝贵今儿回来,她该好好准备的……可是,为什么今年这么早回来?是因为姓冷的坏女人!?
——
项宝贵坐在井沿,一只脚踩在梧桐树干上,正好将冷自予困住。
“你身上有病,不能习武,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练?”
“我……我不想被人欺负。”
“谁欺负你了?”
冷自予闪躲着项宝贵那令人手足无措的目光,费力的解释:“我陪舅母出去做活时,有的人会动手动脚。”
项宝贵皱眉不信。“有我老娘在,你怎么可能会吃亏?”
冷自予抬起手背擦了擦鼻梁上的汗,嗫嚅道:“我……他……”
“他是谁?”项宝贵挑起一边眉,立刻抓住了重点。
冷自予慌张的把头埋在胸口,眼珠子四处顾盼,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正要说出实话,却听大门外传来三爷爷的招呼:“哎哟,亲家公来了!”
亲家公?
冷自予脸色一白。
项宝贵比他更吃惊,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张令星月无辉的脸瞬间变得比灰土还无辉,扔下冷自予急忙冲回东厢房。
“坏了,娘子!老丈人上门来了,为夫该如何是好?”
他这辈子也没这样慌张过,瞧着冷知秋的眼神,就像瞧着救命稻草。老丈人突然上门,他一点准备也没有啊!多少次九死一生,多少回惊涛骇浪,都没有此刻如临大敌的感觉。
冷知秋愕然不知所对。
小葵好奇的转头打量在房中来回暴走的男子,原来这就是姑爷?不是挺好的么?待小姐温柔可亲,长得更是比想象的要俊美无数倍……何以冷景易老爷三天两头唾弃?何以这姑爷如此紧张?
冷知秋待他跳了一会儿脚,突然觉得好笑。“你慌什么?又不是真要做我爹的好女婿,就算和我爹吵起来也不打紧啊。只有一条,你可别恃强凌弱打我爹!”
“是么?”项宝贵怔怔然皱眉,胸闷得厉害。
难道他不是她的夫君吗?难道他不是冷老爷的女婿吗?一直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