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宝贵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以后要当心一点,那也是钱买的呐。”
他会心疼那点不够塞牙缝的财物?这家伙心里真不知在想什么。
冷知秋郁卒的哼了一声。“又不是用你的钱买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买钗子,用我的钱。”项宝贵兴冲冲的样子。
“项宝贵你故意的吧?上回说要给我买祭祖穿的新衣裳,挑了人家绣庄关门的时候,这会子又说给我买钗子,还是挑深更半夜。你分明是小气惜财,也不必掩饰了。”冷知秋明知他是故意逗她,还是忍不住顺着反嘲几句。
“我怕你不肯要我的东西。”项宝贵突然有些怔忡,盯着冷知秋的双眸,各自把目光扯成了直线,深深探究。
这句话撞在了冷知秋心底。她原本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两不相欠,两不相干,两不……可是,此刻心里,又何尝没有一点点期待,期待他真的买一支钗子送给她。
两人默然望着,任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车壁上,重叠,分不出你我。
京城戒严宵禁,马车便停在城外十里坡一处客栈打尖。
谁知客栈竟然只剩下一间客房,张六只好挠着头自愿申请睡马车上了。
项宝贵带着冷知秋走进那间客房,手背和手背不经意磕碰到两次,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暗暗叫苦,今晚可怎么办好?他的苦难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冷知秋倒没什么忸怩,倒了热水洗脸,又找出块新帕子,泡了热水拧好,递给项宝贵,柔声道:“夫君擦把脸。”
幸福顿时像泡泡一般漫天飞。
项宝贵晕乎乎接过帕子擦脸,眼睛看着他的小娇妻收拾包袱,随后又端了脚盆,倒水洗脚。
他的帕子便从手里失神的掉落,快掉到地上,才被他捞起来。
“咳,知秋,我还是去马车上和张六将就一晚,你一个人睡吧。”
冷知秋脱掉两只罗袜,将脚放进热水里,舒服的吐了口气,见他要走,奇道:“六子睡马车已经很辛苦了,你为何要去跟他挤?哎呀,忘了拿擦脚布,夫君,你帮我递一下,就是那块麻布巾。”
她的手殷殷指着木架子上一块麻布巾,没留意项宝贵眼底深处的复杂。
他将麻布巾递给她,干脆蹲下身,慷慨赴死。“我帮你洗。”
“诶……”这下,冷知秋倒知道脸红了。“不用……”
项宝贵却不由分说,伸手握住一只小小的嫩脚,轻柔的按摩擦洗着,那白嫩的脚掌便起了一层好看的粉红色,最后,连脚趾头也红通通如同染了胭脂,沾着水光,晶莹诱人。
冷知秋揪紧了膝盖上的裙子,浑身都僵硬了。他怎么这样……?
“知秋,如果以后你一直做我的妻子,我便天天给你洗脚。”项宝贵说着,拿麻布巾擦干净水痕,捧着那双红通通的小脚丫子,一离开水盆,他便将她打横抱起,举步走向那张看上去不太宽大的床榻。
心跳的飞快。
冷知秋想起圆房那晚,睡得十分香甜,如今有他在身边,这荒村野店的客栈,也变得有点小家的温馨味道,没有一丁点彷徨,忍不住微微笑着,任由他将她放置在床榻上,为她盖上棉被。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侧向外面,对项宝贵道:“你洗好了也赶紧睡吧,明日一早,你什么事也别做,先陪我进城买钗子,不许耍赖。”
这话又仿佛无数个幸福的泡泡,吹在项宝贵眼前,五颜六色飘飘然。
他今晚真是水与火的世界,既觉得无限美好,又觉得无限痛苦。
坐在榻边,他放上一条腿,理着发丝道:“你先睡吧,我想想明早给你买支什么样的钗子比较好。”
冷知秋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瞅着他调侃:“这怎么想的好?得去店铺里挑过了才知道。”
她穿着繁琐的衣裙躺在被窝里,不太舒服,便蠕动着在里面解开一些过紧的绳扣,想想,干脆将外衫和裙子脱了。
项宝贵挑起秀挺的剑眉,诧异的看她在被子里动来动去,脸都憋红了。“你做什么?被窝里有耗子?”
“唔……”冷知秋没空回答,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两条胳膊,将一抱衣裙捧出来,递给项宝贵。“夫君,帮我放一下。”
“呃……”项宝贵怔怔的接过,脑子里瞬间涌现的qín_shòu念头,还是被他无情的压了下去,放下衣服折返身,却又见冷知秋像只虫子般卷着被子往床内侧蠕动,她这是又要弄出什么花招来考验他?
“夫君,这床有点小,你个子又高大,不知道这么些空余位置够不够?”
她不知道,她那头瀑布般的秀发几乎盖住了整张床,哪里有什么空余?
他走过去,掬起几绺凉滑的发丝,嘴角勾起宠溺的笑,目光柔和的铺展在她那娇小的腰背上,“知秋,你真愿意和我同榻共枕?”
冷知秋翻转过身,睁着两只黑幽幽的眸子,看烛光下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他的眼神温柔似水。
“如果可以,知秋总是不撒谎的。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你躺上来试试,我如果不喜欢,一定让你走开。”
项宝贵扯起嘴角笑,越笑越是狂放,将散落在榻上、枕上的发丝悉数理好,握在手心,发丝柔软,一握便知世间红颜千般柔情万般辗转的风情,不过就是这一握之间。结发夫妻,不一定要剪发相结,他愿意一生一世铭记,这手里掬着青丝缕缕的感觉。
突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