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外间候着大夫,唯有李美姬这个正牌夫人走进来,走向床榻,再缓缓坐下。
梅萧翻身向里,冷冷道:“滚出去。”
李美姬恨得咬牙切齿,下了这么重的药,都憋成这样了,竟然还能用这种态度对她!
“侯爷,妾身只恨自己不争气,缠绵病榻,不能替侯爷分忧,却叫侯爷您被那乡下来的野丫头害成这样。适才妾身已经查问清楚,那野丫头也不知受了谁的唆使,对您用这种下流的药,唉……”
她还要装模作样说下去,梅萧拿起一只玉枕砸过去,吼道:“闭嘴!滚出去!”
李美姬差点被砸歪了鼻子,狼狈的站起身。“你,你……”
见梅萧躺回床上,蜷着身子乱滚,她又燃起勇气。出阁前晚,娘亲就教了她房中的事,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现在需要什么。
咬了咬牙,她决定豁出去试一试,机会难得,失不再来。
她正在脱衣服,外面一声喊:“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她的脸唰一下红了,又唰一下白了。
随后,一个老大夫被张六推着急匆匆往里走,后面紧跟着冷知秋和项宝贝。
众人进屋一看,全都惊呆掉了。
某位高傲的“梅夫人”,只穿了肚兜,正弯腰将一条腿往裤管里塞,因为着急心慌,塞在同一条裤管里,砰一声,绊摔倒在地。
众人无声。
李美姬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穿好衣服,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众人还是无声。
还是老大夫见过的类似阵仗比较多,惊诧了一会儿,便走上前,弯腰给梅萧诊脉。
冷知秋回过神来,让张六搬了把椅子放在榻前五步距离,正好在一座雕花门洞口,垂幔之下。冷知秋坐下了,静静等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项宝贝不像平常那样冲上去查看,反而有些怯生生的缩在角落里,看着榻上粗声喘气的梅萧,怔怔出神。
大夫放开梅萧的手腕,便去写药方子,嘴里一边讲解:“药性已经入血脉,只能让小侯爷辛苦一晚上,熬一熬,也就是损耗一些精气,并无大碍。不过,小侯爷又着了风寒,寒毒、热毒交替,只能先去了热毒,再慢慢服药调理风寒之症。”
他说完,也就写好了药方,看看房间里的三个人,便递给冷知秋。看得出来,这女子是个拿主意的人。
冷知秋接过药方,就叫张六去办。
老大夫又去榻边,替梅萧解开衣衫,扭过头问:“夫人小姐,要不要回避一下?”
冷知秋便站起来要带项宝贝出去。
梅萧突然高喊:“冷知秋!”
冷知秋愣住,他怎么突然连名带姓喊她?想着他现在神智不清,便不睬他,继续往外走。
梅萧一把推开老大夫,坐起身怒道:“你把我害成这样,还想撇干净不管吗?”
墨发混乱的搭满身,他的嘴上、脸上、脖颈、双手双臂……只要露在外面的肌肤,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抓痕,那样子,实在惊悚。
老大夫看冷知秋,项宝贝也看冷知秋。冷知秋垂眸不敢看。
“小侯爷要知秋怎么管?”
她是觉得自己害了梅萧,本来梅萧根本就不会回侯府,也不会专心译书失了防备、喝宝贝的茶。
梅萧呼呼喘气,盯着她那张脸,恨极了,也爱极了。
凭什么项宝贵可以拉着她的手?连小乞丐都能拉着她笑嘻嘻,而他却碰都不能碰她一下!甚至靠近她都不行!
这次,是她做错在先,他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你来!你来服侍本侯!”
冷知秋抿了抿唇,对于他叫她全名,又自称本侯,觉得挺新鲜。
“怎么服侍?”她试着问问看。
老大夫在一旁道:“先替他脱去衣物,再用温水浸湿手巾、拧干,擦拭全身,每隔半个时辰喝一碗清水。他现在小解困难,所以,夫人你要用手……”
说到这里,老大夫疑惑的问:“敢问夫人,您是小侯爷的什么人?”
冷知秋道:“大夫您不必问了,这些事,知秋做不了,有劳大夫,只管给小侯爷处置,事后小侯爷问罪,就来问知秋的罪。”
说着,她便拉着项宝贝出去了。
“砰!”梅萧捶翻了床侧一架安放宝瓶和衣物的木架。
老大夫靠近了要继续去脱梅萧的衣裳,梅萧却翻身躺倒,钻进被子里,咬牙切齿。
“滚出去!”
他就是死也要死给冷知秋看,看她能绝情寡义、潇洒冷静到何种地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她靠近,不择手段、毁天灭地也要她过来!
老大夫不敢抗命,作揖打躬,倒退着出去了。
看到等在外面的冷知秋等人,老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当中,谁能进去,还是进去服侍一下吧,不然落下病根,一不小心,可能会绝了生育。”
众人大吃一惊。
冷知秋四顾看看,项宝贝惶惶然失魂落魄,坐着发呆不语;李美姬因为刚才太丢脸,已经落荒而逃,躲回自己屋里;张六送老大夫回去;剩下冷兔和一众丫鬟仆从侍卫,都是用不上的人。
她沉吟了一会儿,便走进里间,依然坐在垂幔门洞口,看着榻上捂着被子自己折磨自己的梅萧,既有些怕他,又觉得他可怜。
“小侯爷,大夫适才说,您这样下去,以后会绝了生育,何必如此跟自己过不去?您要怪罪知秋,也等病好了再来怪罪。”
梅萧硬挺挺躺着,目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