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的母亲?”
这句话让敦贺莲震慑当场。
最上芽菜最终还是选择坐回他的对面:“如果不和你说清楚,看起来你也不会罢休,这件事,我并不希望让她知道。”
落寞的神色爬上了最上芽菜的面庞,年近四十的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躁动的小女孩,但是回忆起过往,她依然清晰如昨。
“最上溪流。”
“这是……她母亲的名字。”
记忆里,第一次见到最上溪流,是在京都收留她们孤儿院门口。
那时候她不到四岁,溪流比她年长一些,她六岁。
她依稀记得那个午后,太阳的光从大门右侧的樱花树上斜洒下来,有午后的清风吹过,搅乱了一树的樱花,那些樱花像是阳光间跳跃的仙子,旋转着,舞蹈着,落在溪流的额发上。
她眯了眯眼睛,对着初来乍到的自己微笑,然后作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像是一场盛大而隆重的欢迎仪式,她把手中的樱花花瓣向她抛洒开来。
旋转着,舞蹈着。
那个笑容,清澈如雪,却又让冰雪都随之融化。
她们都是孤儿。
溪流是出生就没有父母,被捡回来的孩子,而她是父母双亡。
她叫最上,溪流没有姓氏。
“最上……最上!听起来很有精气欸,我就跟芽菜一个姓氏吧!”
那以后她们如影随形,相伴走过了十二年。她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汇形容她们的关系,有过欢笑,有过争执,但是这份胜过血浓于水的亲情,任是如何的障碍也割舍不断。
直到出现了那个人。
那个目光里都盈满水样温柔的男子。
犹记得那个初冬的早晨,溪流欣喜地抓住她的手大声的宣布:“亲爱的芽菜,我,最上溪流,有喜欢的人了!”
然后冬雪为京都披上一层银装素裹之前,她在京都最后留下的脚印,就已悄然无踪。
你无法想象自己生命中唯一的至亲离开你时是怎样地愤怒,更无法想象有一天在电视上,看到她那张暖阳也似的笑脸时是怎样的陌生。
于是她去了东京,为了找她。
溪流没有非常出众的容貌,她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眸光清澈。但她有一项谁人也无法比拟的秘技,就是她的笑容,就如芽菜初次在京都与她相遇的那样,一个抚慰人心的温暖笑容。也许听起来是如此的普通,但仅仅因为这个笑容,就让她作为治愈系偶像的代表出道。
原来当初,那个男子带她回东京,就是让她踏入艺能界。
他是星探,而她是被他挖掘的新星。
那个寒风掠过的街角,她站在街的这一头,看见他将溪流拥入怀中的时候,她觉得,她该放手了。
再怎么无法分离的亲人,总有一天也是要分离的。
何况她找到了她的幸福,那就好。
如果能这样一辈子,那就好。
可是,这个世界,有好,就有不好。
在她的星途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怀孕了。
也许是对爱情的极度渴望,也许是对爱人的难以自持,总而言之,她怀孕了。
最上芽菜看得到她的努力,如果不是溪流的东京来信,她永远也分辨不出镜头前,那个卖力演出的女孩,正承受着早期那三个月的痛苦煎熬。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脱轨,片场晕厥,住院半月,削瘦如柴。
她本该打掉那个孩子,如果她还想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可是溪流在电话的那端,带着满满的幸福说:嗨,芽菜,你也来做她的妈妈好不好?
这样幸福得让人无法拒绝,喃喃地答一声:好。
狂风暴雨在那之后。
那个年代,一个初生的偶像未婚有子是怎样爆炸性的新闻?芽菜总算知道。
那一段本来不愠不火的她突然成为了艺能界的所有焦点,想要遮掩她日渐隆起的小腹也再无可能,偷拍,猜疑,无中生有,所有夸张的新闻手法都在她身上得到了一一应用。和她一起搭过戏的男星,和她有过交流的监制,甚至与仅仅吃过一席饭的投资客都成为了她花边的一角。所有人都在她的过往交际中添油加醋,原本纯洁的治愈系女星被加上了讥讽的引号,艺能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你出名时,人人都来巴结你,你出丑时,人人都忘记了曾经巴结你。
只要能吸引眼球,下限……根本不重要。
可是那个男人却始终没站出来。
溪流像是一只迎风展翅的雏鹰,用小小的身躯挡起一片天。怎样的流言蜚语,明枪暗箭,都被她的翅膀截留下来——可是,她的翅膀在滴血。
没关系的,芽菜,我想保护他,我的生活已经这样了……他还有他的生活。
最上芽菜从来都不是冲动的女子,可是那一天,她摔碎了家里的电话。
厄运终究还是没有结束。
无论怎样地逃匿,溪流还是生活在无处遁形的阴影里。
就算那几个月艺能界的新人已经更迭了一波又一波,当那些记者们找不到猛料无话可说时,又会想起她。甚至于当初因为抢角而有过妒忌之心的旧人,偷偷暴露了她的行踪。
蹲守,发现 ,追踪,逃离,碰撞。
“伤者大出血,血压太低了,立刻建立静脉通道输血——”
忘不了那一刻,还尚有意识的溪流,带着虚弱的笑容望着自己。
“他呢……”
他已经死了,在车祸现场,发现他们的时候,他还死死地抱住她,最后那一刻,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