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显站在那里看着她,看她越哭越伤心,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下,“南音……”他柔声叫她,从旁边拿过纸巾,从下面塞给她,动作一看就熟门熟路。
看那张纸被气鼓鼓地拿走,他才慢声说,“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总得给我个机会和你解释……我是正在办永居,你知道那对咱们家来说有多重要吗?”
永居?
南音诧异地喊道,“原来你崇洋媚外,你想移民!那你怎么不早说?你个大骗子!”
君显实在不知大骗子一词从何而来,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吗关于经济掠夺的。——让我留在国外,不只是我一个人你意思,更是父亲的意思你知道吗?”
南音胡乱把脸一擦,“怎么会是师傅的意思,如果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说过?”
“还没成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君显缓了缓,“你应该知道国内的古董,出土文物都会归国家,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做博物馆?做成博物馆才算是修成正果,咱们家古玩少的时候,也许没人管。但是多了呢?——你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有原罪的,私人买卖现在都是违法,咱们家摆着那么多东西,按法律说,都应该归国家,你想过父亲的担忧感受吗?”
南音擤着鼻涕,抽抽搭搭地听着……好像还有点道理。
君显说,“父亲搞收藏,那些东西曾经是单纯的乐趣,而现在是沉重的负担,卖又不敢卖,上交又不甘心……我留在这里,是因为,这中间有很多游戏规则都是西方人制定的……父亲希望我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树大招风,父亲的担忧不无道理。我要保护家里,也要保护你!”
南音听傻了,只知道看着他,他陌生而无比熟悉,这么好看的人,这样蹲在自己面前,说他做的一切都是想要保护自己,任何女孩都会无法呼吸变成傻瓜的。
于是,她就定住!
看他伸出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她如同被蛊惑般地看着他,听着他说:“你以为我很想呆在这里……从十五岁开始,人生就不是我的了。我喜欢的女孩子,和我总有八小时的时差,我睡觉的时候她醒着。她睡觉的时候……”他的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脸,一下一下,很柔,他的声音更柔,“我每天都想她,只知道她住在我的家,可她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想我,一天比一天长大了,有没有认识别人?”
“南音,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南音的心,又揪成了一团,她忽然想到一个词——揪心!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看着他,无法言语,看他忽然低下头,用很沉的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失而复得,或者渐行渐远……从15岁开始,长距离,毫无交集的生活……回想当时,其实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在哪里,只能告诉自己,只有努力学习……才能走出一个受自己掌控的人生”
他抬头又看向南音,眼神深情,“走过那一段,就算她在我面前,我依旧不知所措,觉得冷汗森森。我曾经叫过她那么多次过来,可她一直都不来……我不敢想,是不是渐行渐远,我努力到最后,努力的目标却没有了……”
南音的眼泪大颗大颗从脸上滑下,不受控制地模糊了眼睛:“阿显……”她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大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