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十军棍,可不是好受的,魏军头被打的皮开肉绽,膂部血肉模糊,令人惨不忍睹。众军士瞧这情势,这天子派来的近臣,原本就是北海侯的生死之交,分明就是借机公报私仇,替北海侯出气,万一魏军头要是被押往京城,怕是没有好结果。
紧张不安的情绪在军士悄悄传播着,军士们就是走出了军营,也在镇上街坊中私下议论着,有军士在酒肆中扬言要给徐世禄这个外来者颜色看看。
最后,就连当地的百姓们也知道,新来的将军大人犯了众怒,恐怕没有好下场。
这还不算,徐世禄忽然下了道命令,以边防紧张极需军需为由,让当地百姓认捐,商户一律提前上交一年住税,来往商旅一律加收一倍的过税。这一道命令,当真是弄的天怒人怨,怨声载道。军士开始出现逃亡,三三两两地结伴遁走,不知所往,七日之后,荆山脚下的军营中看不见了往日的袅袅炊烟,听不到军士操练的喧哗声。
秋空中,天阴沉沉的。淮河上,惊涛迭起,毫无疲倦地冲击着堤岸。第一批大雁南飞,雁声阵阵,秋鸣满空,它们从遥远的北方带来了寒的气息。
唐军水寨中,刘彦贞百无聊赖地高坐在点将台上看着部下操练。
“相公,对岸防御形同虚设,正是相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左右心腹建言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或许是对岸故弄玄虚呢。”刘彦贞驳斥道,语气却是不那么肯定。
“听说对岸荆山军营中,军士十亡其八,也剩不下多少人。这并非是属下胡乱揣测,而是每日往周军营中送柴米油盐的商贩们说的。”
“虽然如此,但本帅尚未得朝廷授权,不敢私自出击。小心驶得万年船!”刘彦贞道。身边一位平日里与他常狎戏的牙兵头目笑道:
“相公果真不动心吗?我方人多势众,即便是误中敌伏,凭我等的武力,纵是敌方能够调够相当的兵马,我等也能全身而退。”
“相公,富贵险中求,况且这区区淮河,岂能阻挡我军纵横?退一步说,就是我军败了,也不致于惨败,相公可派少量兵马试探渡河,一旦机会适当,便可大举渡河,金银财帛尽入我等私囊。朝廷若追究起来,相公只须说是周军挑衅在先。”
“这个,且容我再想想。”
刘彦贞点头说道,犹豫不决。和部下们不一样,他没有想着要去对岸抢劫,因为对岸太穷,他也不想占领对岸一寸之地,他只是想着要潇洒走上一回,然后他就可以向朝廷吹嘘自己武功盖世了。
忽的,一只落单的大雁停在了一面军旗上的龙首之上,发出阵阵悲鸣声。
刘彦贞恼怒这不太动听的叫声,抄起身边的角弓,对部下们扬言道:
“倘若我能一箭中的,那我等就往对岸走上一遭!”
说罢,刘彦贞抬手便射,那黑色的箭矢直奔而去,不偏不倚地射穿了那只倒霉的大雁,余势不减,直接连雁带箭落入水中。
“相公神箭!”
“相公威武!”
左右争相拍马,更有许多军士抢着跳入水中,争抢那只大雁尸首。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刘彦贞收回角弓,哈哈大笑,自负地命道:“今日早些用食,子夜时分,便是三军用命之时!”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