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谢我,死者为大,先入土为安紧要。”韩奕点点头。
韩奕掉转马头,从城门下缓缓通过。洛阳人注视着他行来,此时城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人们拥挤在韩奕的面前,早有洛阳人认出了他是何方神圣。
“听说韩将军这次立下大功,难道这是要回郑州吗?”有人问道,“将军不如留下来,做我们洛阳的留守!”
“是啊,若是将军愿做我们洛阳的父母,我等无不欢心鼓舞。”有人跟着起哄道。
韩奕感到愕然,他不过是洛阳的一位过客,也并未给洛阳人太多的恩惠,但洛阳人仍然没有忘记他。或许是因为王守恩的存在,洛阳人更加怀念韩奕的好。
他冲着洛阳市人抱拳道:“韩某随郭公出征讨逆归来,只是路过洛阳贵地。至于诸位所言之事,韩某爱莫能助!”
洛阳人虽然失望,但也知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说了算,纷纷让开路,跟在韩奕大队人马的身后,一直将他送到了馆驿。
蔡不五跳下马,命令军士们牵走马匹,安排住宿。
“今天小弟大开眼界,这种奇事闻所未闻,七哥可以道。
“这算不了什么,大丈夫立于世间,所言所行,应当问心无愧,因为上天与百姓都看着呢。回想开运末年我们收复洛阳后,时间仓促,其实也没施行过什么善政,不过是不欺民不扰民不剥民罢了。”韩奕道。
“七哥说的是!”蔡小五道,“不过,这道理虽然简单,但能有几人做到这一点?若是天下多些如七哥这样的人物,百姓哪里还有什么怨言?那王守恩如此卑鄙无耻,也无人过问一下!”
“我们在新安得罪了王衙内,现在我们在人家地头上,小心人家来报复。”韩奕提醒道。
蔡小五满不在乎,他高声问身边的军士们道:“若有人敢欺到我们将军的头上,尔等以为如何?”
“除非我等死了!”军士们回答道。
侍女嫣红扶着符氏从马车上下来,韩奕走上前去道:“夫人,韩某建议夫人在洛阳多歇息一日,后日我们再赶路如何?”
“全凭将军安排。”符氏拜道,“这一路行来,多亏将军照顾,贱妾不胜感激。”
这是七日以来,符氏第一次开口对除侍女以外的人说话。韩奕打量了一眼符氏,见她脸色似乎好了不少,摆摆手道:
“夫人不必谢我,举手之劳罢了。”
当韩奕踏入洛阳城时,西京留守、同平章事王守恩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王守恩正在留守府中欣赏着歌舞,一班阿谀奉承之辈环立左右。他原本被任命为永兴节度使,不巧赵思绾据长安反叛,他便成了西京留守,这让他感到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要是自己在长安遇上了赵思绾那疯子,恐怕不是被他胁迫着一同谋反,就是被他挖了肝当了下酒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灯红酒绿之中,王守恩心想自己这一辈子也该知足了,位及将相,已经到顶了,不过在自己致仕前应该捞够了钱财,好还乡养老。
“王公,义勇军军头兼郑州防御使韩奕随郭枢密征讨李守贞,听说此人居功第一,朝廷将有重赏。现路过我洛阳,王公作为地主,是否应该降尊移驾,见一见他?”幕僚建议道。
“哼!”王守恩鼻孔出气,“论年纪,他不过是儿侄晚辈;论资历,他不过是年轻后进;论官职,我贵及将相,他不过是一州防御。凭什么要让我主动去见他?就是郭威来了,也得卖我几份情面!”
“听说他刚入城时,有刁民胆敢当面奉承,并说王公坏话。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韩奕要是向朝廷谗言……”
“那还不将这些刁民投进大牢,让他们尝尝我大牢的十八般手段?”
正说话间,王衙内从堂外闯了进来,高声说道:“爹,姓韩的住进了馆驿,你要替孩儿教训他一番。”
“退下!”王守恩皱起了眉头。他这个做爹的虽然不学无术,但也恨自己儿子不学无术,这个宝贝儿子什么坏事都会做,就是不会做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事,一进门便大呼小叫,没有礼数。
“爹,姓韩的不过是一防御使,竟敢欺负到您儿子的头上,这分明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啊。”王衙内仍然不依不挠。
幕僚说道:“韩奕虽只是一州防御,但也是禁军大将,况且他刚立大功,恐怕跟郭威关系不浅。在下以为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随行有多少兵马?”王守恩问道。
“大约一百五十人。”王衙内说道,“我还看到有女眷,那妇人主仆均长得……”
王衙内见父亲不悦,立刻止住了话头。
“说多不多,但也不少。听说义勇军骁勇善战,不知是否确有其事?”王守恩又问幕僚道。
“郭威的战报及露布,确实如此评价!要知当年辽人占据洛阳,韩奕只是纠合群盗,便收复了洛阳,传闻高祖皇帝本来是要让他做西京留守的。韩奕虽然资历甚浅,但俨然已成了一员为天下瞩目的大将。”幕僚道,“衙内既说有妇人随行,就是不知是否是郭威的家眷,万一要是得罪了郭威,那就不妙了。”
王守恩思忖了一番道:“这极有可能。不过韩奕小儿胆敢欺到我儿头上,这口气我咽不下。你让馆驿不要供给草料与酒肉,让他们人马饿上一夜,他若是识时务,明日便滚出我洛阳!”
“遵命!”幕僚虽然不太同意,但见王守恩的脸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