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语言似一把利剑,插在老人的胸口,他身侧的双手青筋绽起,反复指着他道:“我对不起的是你们的母亲,你凭什么这么折磨我,你这不孝子。”
萧枭微挑的唇锋仿若笑痕,“如果没有你我妈可能还活在这世上,做着别人家的贤妻良母,享受着儿孙之乐,你说凭什么我不能折磨你,就因为你提供了一颗精子?哈……”萧枭忽地大声冷笑,“我不是还给你了吗?还要怎样?真是庆幸哥哥没有跟我们生活在一起,若是一起,不知是不是也会像我今日这般,人鬼不如。”
声声含血,似是泄了满腔怨恨。
“你……”老人身子忽地后仰,张口欲言,身子一颤,就栽了下去。
明熙尘和萧枭吃了一惊,双双抢至近前,看清情形,两人心中皆是一震。
灯光如晦,老人面色惨白,眉目间泛着一股青气,便是这一会儿,他整个身子就像浸入到冷水里,变得十分冰冷,随着闷声咳嗽,顺着嘴角吐出白沫。
“还不滚出来,你是怎么照顾的?”萧枭暴怒的声音对着从被子里爬出来的女子。
女子一张姣好的面容也已吓得惨如白纸,手颤抖着将一小瓶子的药丸倒出几粒,放进老人嘴里,随后才裹了几下衣服,勉强算是遮住肌肤,低头不敢看萧枭,发出的声音如蚊蚁,“主人,每天都有吃药,只是这身体……”
“够了!”萧枭打断女子的话,对殿外喊了一声,“去找最好的医生来。”
黑暗中有人应了一声。
老人颤抖的手抓住了萧枭。
枯槁苍老的手掌,逐渐生出紧窒的力度,老人急促喘息,目光却转向明熙尘。
明熙尘低头,容颜逆了光亮,声音轻柔,“我是明熙尘,楚睿的未婚妻,您有什么说来。”
幽暗的灯光深处,老人一半面容浸入河岸,彷若永远被夜渐渐吞噬,他吃力地支撑身子,说道:“血戒……”
明熙尘心头一动,看向潇枭。
血戒也就是明熙尘第一次见萧枭时戴的那枚赤精血戒。当时她只是觉得意外,这世上竟然还有一枚赤精血戒,一枚她见楚睿挂在脖子上,从不离身,因为孤儿院的院长告诉他,这是他找到家人的唯一凭证。楚睿并没刻意去寻找自己的亲身父母,只是这枚戒指代表着他来到这世上的唯一见证,他格外珍视。
四周幽暗的灯光,像是在帷幔深处染上了浓暗的血色,也在萧枭的眸心跳动不休。那名低头敛目的女子忽地抬起头,似是下来很多大的决心才开口,“主人,您父亲从来未碰过我,只是要我做样子给你看,包括你以前领来的那些女子,他都没有碰过,他是爱您母亲的……他身体好的时候会给我讲如何和您母亲相遇如何分开……都是命运的捉弄……”
老人颤抖抬手,止住了女子的话语,在明熙尘的扶持下坐起身子,“不错,我是背叛了你母亲娶了别人,可那也是在失去你母亲消息后,我误入了……这些不说也罢。”他放开手,却一瞬不瞬,注目于幽暗灯影中,男子冷若刀削的轮廓,“你继母对你做的那些事,这些年也总该讨还够了,放了她吧……枭儿,你还有哥哥,把他找回来,一定找回来,把我和你母亲合葬。”
他一边说,嘴中有白沫吐出,却浑然不觉,用力拉住萧枭的一只手,喘息道:“枭儿,父亲对不起你,替我跟你哥哥说声对不起,对不起……你们……”
老人说完这番话,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量,眼中光泽渐渐暗去。
墙壁上的一个灯忽然灭掉,幽暗更加深重。
明熙尘抬手掌心贴上老人的后背,一股热流缓缓输了过去……可又若石沉大海,归于平静。
萧枭站在窗前,隔着一层凌乱的烟纱看向帷幔深处,眼中黑暗翻滚,情绪悲痛。
“主人。”
轻怯的声音响起,萧枭侧眸,晦暗的灯帘处,低头跪着刚才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封信。
萧枭目光扫过来时,女子越发深深垂首。
“这是什么?”
女子微微一颤,不敢抬头,却又忍不住向上看了瞥了一眼,只见萧枭英俊的轮廓逆了冥光,剑眉入鬓,若沉永夜,而他的声音仿佛便是雨夜深处交织的暗流,不见一丝感情,似是失去了温度。
“主人,您父亲让我在他去了以后把这个交给您。”
萧枭手指用力抓过信封,狠不得撕碎,他竟敢这样就走了,就这么走了……这空旷的城堡再也没有了一丝温暖,他贪恋的温暖一一而去,就连他如此恨着的人也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是折磨也好……折磨他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折磨自己……可只有这样才感觉自己活着,有爱有恨,否则他不知道还有什么生存的意义。去找他的哥哥……那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不……他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那么不堪的父亲和弟弟……还有那么悲惨的母亲……所有的痛苦都由一个人来吧……他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何必在拖上一个……
“萧枭……”女子温软的声音和幽香缠绕过来,“我们都会有这一天的,或早或晚。”明熙尘修眸半垂,轻描淡写不似在谈论一个人都生死。
待要转身,却被萧枭反手一握,她素白的指尖骤然落入他的掌心,衣袖交叠,冷雪幽香的气息,蔓延于这死亡的夜。
他握着她的手向前倾身,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她的腰身,“你算计了一切,唯独漏算了今天这一幕,你怎么向你的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