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杝出去找池归,他正在外面仰着头晒太阳,闭着眼睛很惬意的样子。听到屋里出来的脚步声,他睁开深邃的眼睛朝林杝微笑,招招手:“来,晒晒太阳,杀毒。”
四小姐头一回见他这般纯良无害宛如十五岁青涩少年的神情,不由愣神,心跳好像漏跳一拍,某个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女子站在原地驻足不前。
池归奇怪,“阿曼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她自己也说不清她怎么了。赶紧摇摇头,笑道:“池公子让我想起了位故人。”可是明明这两人之间一点也不像,一个是冷漠孤傲的王爷,一个是悬壶济世的大夫,若要想起和池归相似的故人也应该想起苍山或者李百岁才对!
“哦?看来这位故人伤了阿曼姑娘的心呢。”池归见林杝神色落寞,玩笑道。
林杝立即收回莫名的情绪,刚要请池归进去休息,那边纳南雅又跌跌撞撞跑回来,带着哭腔:“神使!阿曼姑娘!”她的神色慌张而惊恐,扑进得林杝怀里,话还没说完整,眼泪已经直流。
林杝心惊,“是纳石族长出什么事了吗?”
纳南雅一只手捂嘴,猛摇头,“不是,是纳玉,纳玉她在发烧。”
咯噔。
难怪今天早上没见到纳玉,纳南雅不说她还没留意,林杝赶紧扶着妇人与池归一起赶往纳奎家中,族长的屋子腾出来给病人住,她们母女俩暂住在纳奎家里。
纳奎的妹妹纳凤在屋里哭,纳奎正在安慰她,“别哭了,纳玉不会有事!神使和阿曼姑娘都在,他们肯定会救她!”
纳凤抬头擦眼泪。恰见林杝和池归从外头走进来,眼睛一亮,激动喊,“神使!阿曼姐姐!快救救玉姐姐!”
林杝停步安抚纳凤几句,池归给了林杝一个眼神,自己先进去查看纳玉的情况,他不让外屋的人进去,纳南雅只能在堂里焦急打转。
“这屋子你们不能再住,南雅大姐,你快把纳玉穿过的衣服煮一煮。你们自己的也是,我去拿石灰和烈酒祭神祈福。纳奎,神使拿回来的草药煮好了端一份过来!”林杝见池归进去诊病。就在外操持起来。
待池归从房内出来的时候,堂中只剩下林杝在焦急等候,“如何?!”桌子上放了石灰和酒,但她希望池公子会告诉她,纳玉不过是普通的寒热而已。
池归脸色沉重。浓眉蹙着,慢慢点头,又多了一个感染者。
林杝心头瞬间重新被阴霾覆盖,若说其他人她不认识没有感情,只是对他们同情,纳玉却是钠族与她第一个说话的人。又年纪相仿,感情深厚许多,朋友有难。怎能不焦急?!
“她会死么?”林杝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池归,如同黑夜里迷路的小孩渴求一分光芒。因为忙了一晚上没有休息,她的眼睛里冲了血丝,又似无害无助的小白兔。
池归被她这样的目光一看,不由生出对她的怜爱。双手附在林杝肩膀上,俯身靠近。对上她的眼睛郑重的,缓慢的,肯定的说:“她不会死,谁都不会死。”
仿佛带了魔力,林杝听到池归的承诺,焦急不安的心情被安抚下来,眨了两下眼睛,渐渐恢复镇定和神采,重重点头,自己给自己树立自信:“嗯!纳玉不会有事!大家都不会有事!池公子,我们接下去要做什么?”
四小姐立即又跟打了鸡血一般,不知疲倦。
“填饱肚子,然后睡个回笼觉。”
※
林杝被公子池归强硬地拖回房里命令她睡觉,自圣月节开始林杝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不是为了祭典就是在练功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以从月神庙内逃脱,谁料会碰上这么巧的事情,焦头烂额。
所以她的脑袋沾到枕头没多久便睡沉了过去,自然不会知道池归等到她睡着之后,偷偷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一个白瓷瓶,把瓶子里头的液体灌入林杝嘴中,并没有多少,黑红色粘稠的液体,带着一点腥气。
池归怕她知道,特意又用牙签沾了蜂蜜抹在她的唇角,四小姐十分听话,睡梦中尝到甜头,自觉舔掉了唇角的蜜儿。池归见状,又给了她两牙签,林杝乖乖舔干净,叫公子看得很是开心有趣。
严安走过见门缝里池归在林杝床前不知在捣鼓什么,便把门缝推大了倚在门边观望。弄明白池归在玩什么,严肃的眼眸里浮现淡淡的无奈,“池公子,你今年二十有几了?”
池归看严安给林杝打抱不平,遂收手笑得惬意,“本公子的年纪,可是个大秘密。”
谁真的关心他的年纪,不过是嘲笑池归不正经。
两人一齐离开林杝的房间,严安并不关心池归给林杝灌下去的什么。
等到四小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有饭香从窗户里飘进来让人食指大动。林杝起身穿好衣服,左右不见池归和严安,就慢慢寻出去。
至木屋大门口,见纳凤正蹲在泥地上玩一只小白猫。那猫儿出生没多久,毛茸茸的一小团,惹人喜爱。大约是肚子饿了,奶叫两声,“喵呜,喵呜。”声音传到林杝耳朵里,四小姐的思绪刹那凝结。
枯巫昨天说过,她要找的人没有死。
既然没有死,李束樘现在会是怎样光景?依旧做着那只高贵骄傲难伺候的肥猫,还是已经魂归本尊叱咤风云?不过这一年里,送到她手中的消息,只字未提瑞昭七王爷如何,也不知道是濮生故意为之而是真的没有他的消息……
“阿曼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