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的时候,林杝在严安留下来的野味里边果腹边腹诽某人,时间倒过得很快。
其实这个面容冷峻的严公子,也有他细心的地方,比如给她找的水果,都不是一棵树上可以结出的果子,好在宛平这一带水果多,好找且好吃;又比如他把陷进口又重新布置过,怕下雨还给她丢了张大大的芭蕉叶下来,顺便送了一个你好自为之的寡淡眼神;而且严安还找了一些活血的草药给她,让她放在嘴巴里咬碎了敷在受伤的脚踝处,那草药的效果不错,就是嚼碎的时候汁液碰到舌头,苦涩难当……所以他找的果子都特别甜?
不过严安从头到尾没有过问全身湿透的林杝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你湿身了该如何是好?!
如果林杝真去问他这个问题,严公子会很理所当然跟她说:“孟姑娘的内力不差,淋这点雨便生病,也太逊色了。”何况这种荒郊野岭地里,你叫严安上哪里去弄干净干燥的衣服来给你?!
的确不能怪他,顶多他只承认,到目前为止,他严安在本质上没有把孟赖姑娘当做姑娘对待过。不会怜香惜玉,也不能怪他吧?!
可惜事情的发展,就顺着那越来越不可能的方向发展。
林杝不可能跳进陷阱里,但是她跳了;
林杝不可能躲在陷阱里,但是她也躲了!
现在,林杝不可能在陷阱里生病,但是……她生了!(生了?男的女的?滚……)
后半夜的时候,四小姐已经把全身用真气逼干,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等到再醒过来那一刻,头重脚轻的感觉尤为强烈,伴随着身体的忽冷忽热。使不上力气。
她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手心没有额头烫。应该说,她的手心是冰凉的,而她的额头是滚烫的。这种异样的感觉如同洪水猛兽,滚滚袭来,不出片刻林杝就只能无力地靠在还潮湿的土壁上,浑浑噩噩。
体内的真气紊乱,在经脉四处游走乱串,根本不受林杝的控制。她隐隐觉得奇怪,自己的真气自己再熟悉不过。什么火候,什么脾气;然今天这股子真气里参杂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另外一股犟气,过了火候。脾气暴躁。
林杝压制不住,昏昏沉沉过了半夜。
待晨曦从厚重的落叶中顽强穿越进来的时候,阱中的女子已经整个人蜷缩在泥地上,经过一夜的折腾,身上的衣服、头发、脸蛋都沾到了泥巴。好在严安临走把他的外衫也留着,林杝大半个人就缩在他的衣服上,避免和泥巴亲密接触。
严安的衣服上,哪怕被雨淋了,被泥巴污了,依旧带着一股隐隐的香味。林杝说不出这股香味是从什么植物上提炼出来的味道,不似女子的娇媚,也不是男子常用的麝香。更不是天子的龙涎香。她只知道在漆黑的夜里,无尽的痛苦里,这点香味是她唯一能够支撑的能量。
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阳光满满照射进来,挤满整个地洞。是个明媚的好天气。清风呼呼地在头顶打着转,轻声在说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
“池兄帮你引开他们了。”严安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边收拾干净陷阱边沿,边说话,算是想给憋屈了一夜的林杝一个好消息当做心理安慰。
未料入眼竟是一个颤抖的后背,整个小脸都被埋在头发里,自昨天晚上他拔了林杝的发簪,姑娘嫌弃上面沾染上了蛇血洗不干净,一直披散着一头乌发。严安心里吓了一跳,昨天晚上还是只小白兔,怎么今天早上就变身成了霜打的茄子?!
严安立即纵身跃入阱中,把基本已经没有意识了的林杝板正过来,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好像小时候高高兴兴养一只小鸡,结果晚上忘记了,没有把小鸡的笼子从外面搬进屋子,第二天起来兴奋想去看小鸡有没有长大一点,却没想到小鸡已经冻死了!
他霍地瞧见林杝红彤彤的脸蛋,大手覆上额头一探,好烫!
“孟赖。”严安轻轻推她的肩膀,试图去叫醒她。
林杝脑袋动了动,但眼睛没有睁开,双眉紧蹙,十分难受的样子。
严安就有些后悔,今天他出门的时候池归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把孟姑娘接回来,被他面无表情拒绝了。不就是接个伤员回来么,用得着兴师动众都出动?“池兄快些把药制出来,我们就能快些离开此地。”
池归被严安的理由说服,让他一个人出来,顺便路上遇到的话,再采点草药和蛇胆回来。新鲜的蛇胆放在白酒里存着,带回去马上入药,效果最好。不过现在看来,严安是没有机会顺路带点东西回去给池归了。
他把林杝的手穿过自己的后脖子,让林杝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一只手抱紧了林杝的腰,一闪而过的念头其实是:这女子的腰还挺细。总算有了一点点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想法!不过这念头稍纵即逝,严安提了口气,卯足劲重心向上,有力地双腿在土壁上做了两个两回的踩蹬借力,稳稳落在地面以上。
陷阱四处多是树,严安随便找了一棵,将昏迷的林杝安置在树下,又尝试了一次叫唤:“孟赖,你醒醒。”伸手还去掐她的人中。严安没有留指甲,可掐人中的本事不是一两天练成的,就这么一下,四小姐就被悠悠痛醒。
“唔?”
睁开眼睛的女子还不知道今夕何夕,发出无意识地呻吟。
严安瞬间头大,这种生病了的,好像马上就能死掉的,孱弱的女子,他应该怎么照顾?!还是快回去找池兄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