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曾经对我说过,您的仇人有三位,除了维尔福法官之外,那两个人您确定是...”阿尔瓦翻了翻那些资料,“弗尔南多和腾格拉尔?”
“哦,是的。”也许是因为跟阿尔瓦的独处,也许是因为酒精,爱德蒙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您知道的,我在地牢里没事可做的时候我就会一遍一遍地回忆我被捕前后的事情。”他开始解释,“老船长拜托我的事情本来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当然我也不会轻易告诉谁,但是仍旧被告密了。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是被谁看到了,而且那个人还是希望我倒霉并能从中获取利益的人。”
“腾格拉尔是凭借着法老号船主的推荐信去的银行,他也曾是一名水手么?”阿尔瓦迅速跟上了爱德蒙的思路。
“是的,那时我已经是一名大副了,而腾格拉尔是一位押运员,您知道的,即便我做不了船长,他也并不能做的,只是可怕的妒忌心蒙蔽了他的眼睛。我仔细回想了那天发生的事情,船长室的门没有关,而我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就在附近。”爱德蒙至今语气中还满是怒火。
“那么他就应该是那个罪魁祸首了,”阿尔瓦继续向下,“弗尔南多又是为了什么?”他想了想,还是将“难不成是为了您的未婚妻”咽了下去。阿尔瓦信任爱德蒙,他相信爱德蒙选中的女人绝不会被表象所蒙蔽,而一旦她认识到了整件事情不过是陷害她未婚夫的阴谋的时候,她是一定会觉察出一些蜘丝马迹的。
而这样想来,她最后嫁给了那个陷害了爱德蒙的仇人之一就很有些奇怪了。
“弗尔南多...是梅塞苔丝的表兄。”爱德蒙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迦泰罗尼亚人有一条风俗——同族通婚,于是梅塞苔丝很早就跟我说过,她的那位表兄大概从她十岁上下的时候就惦记着要娶她做妻子了。”
“可是她爱上了您。”这不是疑问,而是结论。
“是的,就我知道的就有足足三次,梅塞苔丝坚定地拒绝了他,最后的一次就是在1815年的复活节之前。”爱德蒙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像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我从海上回来去见梅塞苔丝,哦,那时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的父亲和母亲留给了她除了一座岌岌可危的房子和一张破渔网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啦。不过上帝知道,她是一个真正品行高洁的姑娘。”
阿尔瓦心里有些难过,因为爱德蒙对于梅塞苔丝的赞美,可是他不知道,要不是因为愧疚,爱德蒙不会将他曾经的未婚妻美化得几乎没有缺点,“弗尔南多对于我的到来很不高兴,不过梅塞苔丝在我们能决斗之前阻止了我们。我在离开之后偶然间看到的,弗尔南多跟腾格拉尔是在一起喝酒的,剩下的事情,您就都知道了。”爱德蒙说完,用自己的一只手遮住了眼睛,回忆过去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那么就是腾格拉尔牵头,弗尔南多参与写的告密信啦?”阿尔瓦总结。
“大概就应该是这样的了,这件事情我不敢让别人去查,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托人再去问问,这次我也只是想要提前看看他们的近况罢了,只是没想到...”后面的话爱德蒙没有再说下去。
阿尔瓦知道爱德蒙的意思,他坐得更近了一下,慢慢地读出刚刚维克多没有说到的东西。
“腾格拉尔凭借着战争期间发的一笔财投资了公债,先是去娶了他那家银行行长的女儿,后来成了鳏夫之后又娶了一个寡妇。靠着那个寡妇的父亲,他成了一个银行家,并且有了一个男爵的爵位。”阿尔瓦顿了顿,“弗尔南多后来应召入了伍,并且参加了里尼战役,阴错阳差之下,他得到了一位将军的保护,从此青云直上,不仅后来成为了上校,得到了荣誉军团的十字章,更是被封为了伯爵。”
“哦,看来我以前还真是不知道,这位弗尔南多竟是少见的英勇啊!”爱德蒙的声音有些讽刺。
“再后来弗尔南多去了希腊,在阿里帕夏总督手下服务,总督死后为了感激他的效忠留下了一大笔钱。他带着那些金钱回国,并成功地得到了中将的头衔。慢慢的,他就更多的被称为德蒙尔瑟夫伯爵,而不是弗尔南多了。”阿尔瓦慢慢地读完,“我得说,爱德蒙,您的这两位‘朋友’似乎都格外的有好运道。”
“但愿上帝眷顾那些好心人,”爱德蒙拿过阿尔瓦手中的资料,有了刚刚的宣泄,他现在感觉好多了,痛苦的被分担让他多少轻松了一些,“莫雷尔先生是唯一曾经为我说清,屡次看望我的老父亲的人,只可惜...”爱德蒙一目十行,“他最近的运道可不太好,两年之内失去了五条船,不要说还有商行破产的倒帐。”
“愿上帝保佑他。”阿尔瓦的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爱德蒙,您的老父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很残酷,只是他更明白他一定要逼着爱德蒙将这个事实说出来。
“我的老父亲...”爱德蒙努力抑制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他知道阿尔瓦是为了自己好,“他是....上帝啊!”他终于看完了那页资料,“我可怜的老父亲居然是死于饥饿!”因为愤怒,爱德蒙将手里的资料撕开了!“饥饿!即使在街上无家可归的畜生也会遇到好心的人给予的一口面包或是水,可是我的老父亲!居然死于饥饿!”
阿尔瓦急忙将那些被撕成几片的资料拿了过来,简单地拼接之后还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