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白衬衫的两颗扣子,微微仰起头来,左右晃动了一下,连续三天都这么坐在电脑前,脖子有些僵硬和酸痛。
抬起手腕,微微转动了两下,解开袖口的钻石袖扣,挽起袖子,露出了右手臂内侧的刀伤疤痕,是五年前父亲过世不久被刺杀者刻上的疤痕。
从一个印着龙舌兰花样的雪茄盒里抽出了一根言战平时最喜欢的细雪茄,“啪”得一声,在薄雾笼罩的清晨,轻轻点燃。
仰起头,向后靠在言战平时会坐在这上面冥想的躺椅上,言赋面无表情的吸了一口细雪茄,他闭上眼睛……这雪茄,一直是言战应酬时候的必备物品,言赋小时候经常会被这种烟味呛到,里面掺了点提神的烟草,抽起来劲儿不大,单只是为了提神而已。最开始言战是吸烟,后来才渐渐开始吸雪茄,父亲言忱还在世的时候,两个人只要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就会坐在书房的阳台上,一边抽雪茄一边轻谈或争吵。
言赋睁开眼睛,望向阳台上的三盆紧紧挨在一起的龙舌兰。
以前家里有两个书房,一个书房是父亲言忱的,面积大一些,一个书房是言战的,面积稍微小一些,但是两个书房是共用一个阳台的,两人办公途中去阳台上喝杯咖啡,是两三岁的言赋经常看到的情景。
言忱在书房的时候会把门关上,但是言战在书房办公的时候会习惯把门打开,女佣们可以进去给花瓶里的花换水,男佣们可以进去拆掉灯罩。当然,小言赋也可以猫着腰偷偷跑进去,然后一把抱住言战的大腿,嚷嚷着要姑姑陪他玩。言战通常都是先虎着脸责备他一顿,后又从她的书架上抽出两本漫画书,让他自己先看看,等他看完了,再一起去院子里踢那只五颜六色的儿童足球。
——言赋从来没仔细算过时间,言战这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介入了他的家,他的童年和少年,他至今仍然怀念的那段时光里?他又轻轻的抽了一口细雪茄,言赋九个月大的时候,他的母亲林喻病逝,按照时间来算的话,言战在他母亲没有病逝之前就来到了言宅,那时候言战应该是十五岁左右,言赋开始记得言战的模样,是在言战大概十七岁的时候。
言赋不太记得自己母亲的长相,但是从认人起,就对言战的模样记得格外清楚。言战刚进言宅的时候忙碌异常,直到言赋两三岁的时候,她才稍微空闲一些,会有大段大段的时间呆在家里陪他一起玩耍。
十七岁的言战……言赋微微弯起嘴角,又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相册,轻轻翻开,里面有很多都是小言赋坐在言战的腿上,言忱站在两人身后的照片。言战和言忱的合照有很多,不过看上去都是摄影师随手抓拍的,两个人一起喂小言赋吃水果,一起给小言赋整理衣服,一起摸摸小言赋的脑袋……言战和小言赋的合照都很夸张和搞怪,那时候的言战,眼神里透出更多的是古怪精灵,不像现在,透过她的眼睛,言赋永远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合上相册,言赋又抽了一口细雪茄,他的眼前一片温热,恍然间,他好像又在阳台上,看到了那个秋日午后,恶作剧言忱的言战。
——秋深了,黄色的落叶被秋风卷落在阳台上,秋日的阳光让人变得慵懒,小言赋记得自己是趴在言战书房的米色小沙发上睡着了,还流下一块小小的口水痕迹,两三岁的小言赋就是很喜欢睡觉,白白胖胖,人见人爱。
小言赋记得自己是被一阵微冷的秋风唤醒的,他从米色小沙发上爬起来,揉揉眼睛,就看到言战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正把一根小毛笔竖立在言忱的下巴上,而言忱呢,正撑着额头,一下一下的打着瞌睡,每次小鸡啄米状的轻点一下,下巴上就‘自动’划上一点墨迹。
点一下,沾一个墨点或者一根墨线。
言战的肩膀微微发抖,正捂着嘴巴,偷笑着开心呢,她看见小言赋起床了,就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出声。小言赋当然不会出声,他觉得这样的“小暗算”真是好玩极了,于是他就慢腾腾的走到阳台上,看着自己平日里威严的父亲,“被划上”黑乎乎的下巴。
【小赋……过来,你拿着,我都拿好久了,手很酸……】言战小声说着,小言赋就乖乖的拿着小毛笔,言战松开手,说【待会儿等他醒了,我们谁也不要告诉他?】
小言赋点点头,就这么拿着小毛笔,过了很久,言忱都没有醒,反而是真的睡着了,头抵在桌子上,小言赋和言战对看一眼,言战笑了笑,站起来,把小毛笔拿在手里,问小言赋道【我们画什么?】
【熊猫~】小言赋轻轻拍手,提议道。
言战点头,就开始在言忱的脸上画熊猫,两只眼睛涂黑了,正准备涂黑他笔挺的鼻子时——
【呃……】小言赋看向忽然睁开眼睛的言忱,又看向手里拿着小毛笔的言战,【快跑!】小言赋第一时间拉住言战的手,想向阳台的落地门跑去!
【哎?】小言赋回过头,怎么拉都拉不走?原来言忱已经一脸严肃的抓住了言战的手,【不是我们干的!】小言赋狡辩道。
【到底谁干的?】言忱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问。
【没有啊,你刚才自己写古文,自己用毛笔……哎哟……】言战鼻子被言忱拧了一下,她立刻挣开言忱的手,把小言赋抱在胸前,说【真不是我们干的。】
【你给我过来。】言忱伸出手去,要去拽言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