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山村到玉兴城,一般马车要走差不多三个时辰,安轩家的老马行的更慢些,用了近四个时辰,快酉时了方到。
玉兴城属连州府,是个颇有些规模的大城,四周修着高大的城墙,城门口有士兵把守,他们自北门而入,一进城门,眼前是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只是年节期间,大多关着门,不过门前都挂了红色的灯笼,倒也不显的如何萧条。
秦风本家住在城西,马车穿过几条街道,走了大约一刻钟,到达一处宅院,宅院不小,高大的门楼上悬着写有“秦宅”的牌匾,因事先已经通了信,一群人等在门口,见马车停下便围了上来。
秦风的两位兄长以及两个哥么都在人群里,等一家人下了车,几个小辈先上来跟安轩秦风拜年见了礼,秦风给每人发了红包,才走到他们两位兄长面前。
秦家在玉兴城算不得高门大户,但绝对称得上书香门第,如今秦风的大哥秦尚清,现任与连州府相邻的青州府乐山县县令,二哥秦尚远则在连州府辖下的明全县县衙里担任主簿。
双方见了礼,安如宝是第一次见阿么本家的人,秦尚清温文儒雅,秦尚远清瘦干练,看的出两位舅父对自家阿么是真心疼爱,对自家阿爹态度却是淡淡的,连带着对他们几个孩子也是不冷不热。
秦风的两个哥么倒是热情,一人拉着秦风一只手,引着众人往院里走,边道:“阿爹阿么一大早就开始念叨,直念叨到这时候了,莫让他们等急了。”
安如宝算的上是第一次来秦家,走进大门,三丈开外是一人多高的一字型影壁,将大门遮的严严实实,上书“耕读传家”四个字,众人并未绕过影壁去正厅,而是沿着影壁向东,穿过一道抄手游廊,又过了两道垂花门,到了一处院落,院门上挂着 “祥园”二字,门口几个侍仆垂手而立,众人进了院门,直奔正房厅堂。
厅堂里两位老人端坐上首,五十上下年纪,正是秦风的阿爹秦正元和阿么何瑾,秦风一进门眼圈先红了,几步上前跪拜在地,叫了声:“阿爹、阿么。”安轩、安如宝等紧随其后给两位老人叩头拜年,两位老人激动非常,忙让其他人将一家人搀起落座,先问了安轩夫夫一些搬走之后的生活,后又把安如宝和安如玉叫到面前好一阵摩挲,安如玉嘴巴甜,又是小哥儿,几句“外祖、外祖么”把老人哄得心花怒放,给了两人每人一个厚厚的红包。
至于宋初和宋亦,宋初和安如宝结亲他们并不知情,对安轩夫夫带着两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来本家有些疑惑,便用眼神询问秦风,秦风笑着拉过宋初,道:“我一高兴忘了介绍,阿爹、阿么,这是宋初,那是他小弟宋亦,他们不是外人,小初是咱家如宝的小夫郎。”
内堂里挤了一屋子人,待秦风说完,屋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众人一时间面色各异,打量的目光不时落在宋初身上。
首先变脸的是秦尚清,不过到底涵养功夫到家,并未当场发飙,只沉着脸道:“这是甚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甚么时候定下来的,怎么没跟家里知会一声?”秦风用了小夫郎而不是准夫郎,看来是结过亲了,自家内侄子结亲他们居然不知道,也不怪他翻脸。
秦风却只淡淡地道:“这事办的急,两个孩子都没成年,办的仓促了些,没来得及通知家里,再说左右是咱家的人了,总是要带回来给你们看的,玉兴城和青山村离的不近,何苦让你们跟着折腾。”秦尚远面上也不好看,道:“当初你们一声不吭的搬到青山村没跟家里商量也就罢了,如宝的亲事你们也敢如此草率决定?!,咱家好歹是如宝的外祖家,他结亲外祖家无一人到场,传出去成何体统?果然是……”上首秦正元瞥他一眼,秦尚远一惊,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秦风似笑非笑地道:“果然是甚么?二哥怎么不说了,弟弟洗耳恭听呢。”秦尚远的夫郎严若站出来打圆场道:“阿爹、阿么,小风一家一路车马劳顿,怕是累坏了,我看不如先让他们回房歇歇,厨房已经在准备饭食,过会儿饭好了再去叫他们。”
秦正元闭目不语,何瑾拿过两个红包递给宋初和宋亦,道:“就照老二家的说的办,路途遥远,小风你们也累了,先回屋歇着吧。”秦风点点头,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昂着头带着一家人向外走去。
等他们一家出了“祥园”,秦尚远锤了一下桌子,气道:“本以为他经了事会有所收敛,可你们看看他那个样子,哪有半点儿悔改?!”
秦正元挑了挑眼皮,对他道:“你说小风不知悔改,我问你,适才若不是我阻了你,你接下来本想要说甚么?果然是甚么?嗯?我常说你这性子不够沉稳,多向你大哥学一学,你学了么?改了么?”
秦尚远道:“我又没说错,那安家本来就是商贾之家,以前给如宝定了个商贾人家的小哥儿也就罢了,如今好了,索性找了个乡野之人,如宝好歹是个秀才,以后说不得要中举人状元,到时传将出去,岂不要笑掉他人的大牙?”
何瑾在一旁道:“如宝也不是今天才是他们的内侄子,你们现在知道操心他的事儿了,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好了,我们也累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他下了逐客令,秦尚远本来还有话要说,却不敢忤逆自家阿么,只得随着其他人一同退下。
等众人都出了门,秦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