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康旋风般冲入兵营,庞大的身躯像一座巨熊,掀开主营的帐篷门冲进
去,见诸位统领都在翟哲这里,大帐内弥漫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翟哲抬头看见他入帐,问:“家眷、工匠都入塞了吗?”
“进了杀胡口,都在右玉县,有宗茂在那里安置!”孟康面露不解之色
,问:“既然投明,为何要解下兵器?”
帐中众人都看过来,显然都有此疑虑。
“因为宣大总督是卢象升!”
卢象升上任宣大总督以来,头一次见面就将翟哲的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
,翟哲也没闲着,通过商盟在大明官场的关系调查了卢总督的生平。
三十六的宣大总督!翟哲看了卢象升的经历,心中暗自惊叹,比他在草
原有过之而无不及。
卢象升二十五岁大名府知府,己巳之变时募集数千民众进京勤王,之后
掌管京畿南三府兵备,练就天雄军。崇祯七年,流贼南渡黄河,穿越河南进
入郧阳,官军不能禁。朝廷将其调任郧阳抚治,随后在与流贼的交战中屡获
战功,三年间升任五省剿匪总理,他文人领军,每战亲自上阵厮杀。
“卢阎王!”的称号在流贼中口口相传,令其闻风丧胆。卢象升在剿匪
任上对流贼穷追猛打,从不招降,巅峰之战在滁州城下击败高迎祥的三万铁
骑,千里追击,让闯王只剩下数百骑逃入陕西山中,连吃的也没有,最后外
出寻食时被官军捕获。
对这样的人,威逼利诱皆是浮云,能得到他的认同比什么都重要!
从第一次卢象升亲自出塞进入汉部兵营,给了翟哲一个“特使”的称号
,还能容忍他在大明招募水军,翟哲就有了五分把握。以卢象升的脾气,如
果不认可他,根本不会与他接触,更不用说给他“特使”的名号。他剿匪六年,
何曾对流贼表露过一点纳降之意?留下的只有“卢阎王”的赫赫威名。
翟哲出塞七年,汉部兵威强盛,但从未进犯过大明的边关,草原穷困,
抢掠是获取财富最容易的方法,没有几个人能经受这样的诱惑。张家口一战
将汉部在大明的声望推到巅峰,卢象升不认同汉部逼迫清虏退兵,但他不表
示他看不见汉部对宣大镇的价值
在解下兵器前,翟哲也曾心中煎熬,手握强兵的后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
到别人手中的那种惶惶然,不是亲身经历不能明了。但他知道,他若拒绝了
卢象升的要求,这件事将成败难制,以这个宣大总督的脾气绝对不会受威胁
所迫,也不会因为怜悯软了心肠。重要的是价值!自己将要表现出对大明、
对宣大的价值。
其实想想,汉部投入宣大,卢象升日后要取自己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
何不索性光棍点,还能在他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帐中诸将,连左若在内,解下兵甲后心中都难免惶恐,这是身为武人的
自然反应,刀剑是他们心中的倚仗。
“诸位退下吧!等候宣大镇的好消息!”翟哲心中安静祥和,世上无绝
对,卢象升既然接受他入塞,便是有了八成的保证。飞雪连天夜,两日从阳
和卫到达得胜堡塞外,若不是心中极为看重,怎会如此?
汉部士卒倒没有统领的那么复杂的心思,在营寨中对环绕的山峦荒野指
点议论。进入大明后,连呼吸的空气也会觉得亲切些,一种温暖和柔软回荡
在心头,在塞外的记忆中除了漫长寒冷的冬季就是铁和血,到了这里他们唤
醒了尘封已久的回忆,有些在家乡还有亲人。
宣大镇对汉部士卒照顾有加,很快有军需官送来粮草补给,翟哲亲往接
待,此时再小的官吏也不敢得罪。
大雪之后的天气更加寒冷,滴水成冰。
得胜堡守军浇下的热水在外侧堡壁上冰冻,形成形状各异的冰花,阳光
的照射下如琉璃般绚丽。不,比琉璃还要艳丽,因为其中渲染了的血花如腊
梅斑斑点点,光彩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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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57
招兵揽民8
蒙古人敬畏长生天的威势,很少会在凛冬发动战争。
“攻下此堡,为阿鲁喀尔喀的汗王报仇,违令者斩,后退者斩!”裹着
皮衣的察哈尔骑兵弯刀出鞘在后督战。阿鲁喀尔喀人的云梯靠在光溜的墙壁
上,勇士爬到一半,云梯摇摇晃晃,无需守军攻击自己滑落倒下,阿鲁喀尔
喀人摔在坚硬的冰面上“哇哇”惨叫。
领军出战的小头目退后,朝督战的察哈尔人喊叫:“这样只会折损部落
的勇士,根本无法攻下此堡!”
察哈尔人斥责:“胡说,阿鲁喀尔喀人要为大汗报仇怎能怜惜自己的性
命,你的胆子都丢在母马身上了吗?你们仇人就在这座城堡的后面!”
“后退者斩!”弓弦声响,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两支利箭插入小头目的胸口。
疼痛、惊诧、愤怒、到恍然大悟,阿鲁喀尔喀人的小头目脸上的表情瞬
息万变,俯首看插在自己胸口摇晃的箭羽,身体一个踉跄倒卧在地面。
“后退者斩!”察哈尔人呼喊的声音更大了。
得胜堡外的战斗格外诡异,到了后来连守军也看明白了,蒙古人根本就
没想着认真攻下此堡。每次都有近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