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方山的最高处,天空中压抑的阴云仿佛伸手就能触及。\ 同步更 新百*度搜黑*岩*谷;
“大人,下雨了!”左若立站在翟哲身后半步。
细微的雨点落在脸上有种冰凉的感觉,“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逢勤退回来!”翟哲难以抉择。逢勤若是退回大明,他便从此失去了与卢象升讨价还价的筹码。
十几天前,最后一批粮草从杀胡口出塞,名义的买家是俄木布汗,只有翟哲才知道那些粮食究竟运到了哪里。逢勤命本部骑兵送回一千匹战马回归塞内方山兵营,在汉寨上只留了两百匹战马,这是破釜沉舟的决策,做好了汉寨被长期围困的准备。
“清虏势大!”左若说半句话,稍等了片刻,又说:“汉寨险峻!”这是一个转折,其中的蕴含的意思无需多说。他与萧之言、雷岩谦是兄弟,但选择截然不同。虽然他没有走上流贼之路,他一直坚信这是个乱世,大明的已垂垂老矣。
翟哲没有再说话,感觉落在身上雨点越来越密集,抬脚往山下走去。
左若跟在他身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赌对了。其实也谈不上赌,那本就是他心底的念头。
也许是不愿在雨季酣战,也许是粮草没有准备完毕,清虏来的比想象的要慢。漠东蒙古诸部共两万多骑兵陆陆续续到达沽源城外,札萨克汗也派来使者。
皇太极汇集各部头目,宣告蒙古察哈尔和土默特两大部落的罪过。
“……与汉人勾结残害阿鲁喀尔喀车臣汗及大清贝勒岳托,额哲以一己之私吞并阿鲁喀尔喀部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配为蒙古大汗……”出征前的檄文散布往蒙古各部,皇太极开始正视林丹汗的儿子。
当斥候快马飞奔回归化告知清虏的兵马西进时,俄木布汗甚至没机会与翟哲见一面,率部退出归化城,在君子津渡口渡过黄河。逃是他唯一的选择,即使皇太极让黄教大师传过来的口信不下十次,只要他答应归附大清,从前种种可以既往不咎。
先过河的是牲畜,随后才是人。文铁柱指挥五百水军驾驭大小船只三十多艘帮助土默特老弱病幼过河,他一仗没打过,倒是先当起了搬运工。土默特人也有羊皮筏子,但在黄河滚滚的浪涛中远比不上木船平稳。水军这五百士卒是从黄河岸边长大的渔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在浑浊的浪花中像一条条飞鱼般游动,让蒙古人叹为观止。
逢勤与额哲站在君子津渡口对面看这些水军的表演,额哲心中的担心稍稍少了点。他不缺乏与皇太极一战的勇气,但眼下双方力量对比差距太大,而且皇太极打着给车臣汗报仇的旗号,让他心中没底。大半年来,黄教喇嘛在部落中走动不停,他不知道两军对阵时会不会出现倒戈的现象。做了亏心事,还是摆脱不了的心中的阴影。这就是势,眼下大势不利于察哈尔!
“逢将军,你真的决定不过河吗?”额哲对眼前这个瘦小的汉人将军信心不足。他不是没见过翟哲麾下的将领,如孟康、雷岩谦的冲阵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刻。但他没得选择,这些水军以都归眼前的瘦弱的年轻人指挥。
“我会守在这里等清虏过来!”逢勤对水军的信心不像额哲那么强。这些人虽然水性很好,在从未杀过人,没感受过战场的气息,他要在这里确定文铁柱能独当一面,才能放心退去。清虏人马虽众,但五月的黄河正是河水最汹涌的时候,有了二十多条战船和四十多条小船,他可以安全从河套草原返回汉寨。
“河套草原会留下三万骑兵,为了以防意外,我部和土默特部的老弱将先退往漠西,一旦局面右边,也好过措手不及。”额哲不愿重视这个年轻人,但这个人是大明在草原唯一的代表。这个消息他不是想告诉逢勤,而是要借此传入大明的宣大镇官员的耳朵,现在到了大明回报他的时候了。
如果察哈尔部落和土默特部落同时退向漠西,皇太极大军紧追不舍,将两部逼退向极西之地。骑兵追击迁徙的部落,两部一路上必然会损失无数部众和牲畜,就算皇太极最终没能征服两部,也会让两部元气大伤。眼下大明宣大镇能出塞作战的骑兵只有翟哲一支,漠北扎萨克图汗倒戈,土谢图汗对额哲有忌惮畏惧之心,很难像上次西征那样威胁清虏的粮道,所以黄河岸边的这场阻击战势在必行。
四月中旬,扎萨克图汗的骑兵率先到达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归化城。现在这座草原明珠属于他了,这是皇太极给他的承诺。只要他答应率部落骑兵南下,蒙清联军击败土默特后,归化城将交由他统管。归化城内很干净,土默特人有足够的时间撤退,带走了所以能带走的东西,才出生的小羊羔也有汉人的船只帮他们搬运。只有一样东西他们不在乎——汉奴。两万多汉奴,土默特人带走了一半,其他人均被抛弃在漠南草原。这些人有些翻越大明边境的群山想逃回大明,有些人躲入连绵的大青山,也有人逃入和林格尔。
札萨克图汗走入俄木布汗的府邸,里面摆放案桌整整齐齐,雕花木栏令他叹为观止。凡是蒙古人就没有不垂诞这里的,林丹汗西迁是为了这里,车臣汗南下是为了这里,他唯一不理解的是察哈尔兵强马壮守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额哲怎么能忍得住?
“现在这里属于我了!”扎萨克图汗笑的肆无忌惮。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欺骗的人,但认为这一次皇太极不是在跟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