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早贪黑地连着奋战了一个星期,终于从期末考试的阴影中挣脱出来,脑细胞死伤无数,再没什么比赖在家里补眠更惬意的。
拒绝了小贱出去逛街,打算睡它个昏天暗地,谁能想到,弗里茨这家伙竟然一清大早六点整就将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像监狱看守似的,守在一边鞭挞她刷牙换衣服,然后,不由分说地挟持她踏上了这列去科隆的火车。
苦逼啊,太苦逼了!她顶着两个熊猫眼,一脸怨念地坐在火车里,死死瞪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假如眼睛可以杀人,他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被这样怨愤的目光盯着,弗里茨照样能扛得住,悠闲自得地翻着列车上的报刊杂志,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
他沉得住气,她可不能,憋了半天,最终打破沉默,责问,“你带我去哪里?”
“科隆。”
“去那干嘛?”
“坐船。”
“???”林微微一眼问号,不解地瞪着他。等来等去,始终等不到一个解释,她终于不耐烦了,伸腿踢了他一下,喝道,“你到底想干嘛?”
弗里茨放下杂志,看向她,“带你去游览第三帝国的名胜古迹。”
她一怔,下意识地问,“哪里?第三帝国在哪呢?”
他耸了下肩,合起杂志,一本正经地道,“在我心里。”
“噗,哈哈。”听他这么说,她不禁笑喷。
这一笑,她心里的气消了,气氛也缓解了。也罢,反正好久没旅游了,就权当去散心好了。
“那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要出远门?”
“怕你不去。”
被他这么一堵,她反倒说不出话来了,小样儿还挺了解她的嘛。
长途漫漫,两人闲聊了几句,车子停站,又上拉来了不少旅客。弗里茨低头捉摸着列车时刻表,没事可做,她就靠着车窗上玩手机。火车一路开得飞快,颠簸的车厢就像是摇篮,一阵倦意袭来,她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弗里茨看了会杂志,一抬眼便瞧见她沉静的脸,不自觉地放柔了眼神。和她身边的老人打了个商量,换到她旁边的位置,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
她挪动了□体,在他怀里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流着哈拉汁,继续打瞌睡。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过真正照亮他心的不是这天上的太阳,而是他心里太阳。将嘴唇贴在她的头顶,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发,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秒,不管是拌嘴、还是说笑、还是滚床单,一颗心都是被塞得满满的。在68年前的某一天,他恍然大悟,这一种感觉叫幸福。
是的,以前没追上的幸福,这一次他一定会牢牢抓住。目光一晃,正好瞧见对面位置上的老头望着自己微笑。弗里茨怔了下,但随即也绽露出一丝笑容,如初升的旭日,光芒万丈。
生活在这个新世纪里,他一天比一天更习惯,一天比一天更融入。他学会打游戏,学会用电脑,学会操作洗碗机洗衣机剃须刀、学会拍广告……四十年代的那些枪林弹雨的战事已经离得他很远,在潜移默化中,他慢慢地改变自己。
有些事情可以淡忘,有些却像是烙上的戳记,忘不掉、退不却,始终刻在记忆的最深处。早年的家庭不幸造成了他孤僻冷厉的性格,为了追逐名利,他卖掉自尊、抛弃理想,成为一个冷血的刽子手。他曾喜欢集中营的工作,杀人不眨眼,杀人到手麻,在那里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宰神,谁看到他都是战战兢兢,他拿捏的是人们的性命。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让他满足。
这样一个孤傲的人,自然没想过、也不屑和一个亚洲人发生些什么。可命运偏就把他们连在了一起,她穿越时空来到他们的年代,和他一再交错。在苏联战场,她救他于水火,他也同样拉她出地狱,相互扶持,生死相扶。曾有一度他自以为已经得到了她的心,没想到到头来却只是一场误会,美丽却也残忍,让最不该动心的人陷入情劫,造就了他的末日。以前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可是自从他对她苦追而不得之后,他信了。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这个世界很公平。但上帝还是仁慈的,给了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让他来到她的世界,去拦截穿越前她的。
过去的他张狂不羁,而现在他收敛了很多,他学会让步、学会妥协、学会忍耐、甚至学会撒娇。之所以愿意改变自己,那是因为,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他同样期待着一个崭新的开始。
……
折腾了四个半小时候后,科隆总火车站终于到了。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下车,又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上了莱茵游船,随着一声鸣笛,船开动了。一路沿着莱茵河,游经各个名胜古迹。
“你哪来的钱?”
“你保险柜里拿的。”
她为之气结,“你你你竟然偷我钱!”
他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挑挑眉,纠正她的措辞,“你整个人都是我的,别说那点钱了。”
“我啥时成为你的了!?”林微微本想和他争个脸红耳赤,可转念一想,自己是月光族,保险箱里的钱,都是他拿回来家的。也不知道他卖了什么,才换来这血汗钱,两人毕竟不是情人,扣除家用,剩余的钱她没理由给私吞了。
既然是他的钱,他要怎么花,她管不着。他要行乐享受,她只管屁颠颠地跟在后面就是了。
风和日丽的一天,心情随着灿烂的阳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