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诸氏亲自来芙蕖山庄是为了杀阿珂?
待到前方人群离开,君阡这才松开了手,她并不担心他们会顺路摸到言止息的那套阁楼,其实只消走出一段路程没有发现阿珂的踪迹,他们便知道阿珂其实躲在路中间,到时急于追杀阿珂的诸皇后不会继续沿路走下去,折道返回之后哪里还会有阿珂的影子。
君阡拉着阿珂走出石门,芙蕖山庄很大,但阿珂能去的地方却不过一两处,两人穿过温泉来到言坤立的那一间,然后潜入水中找到去尚武院那条路的通道。
过了危险之地,两人方有心思聊起来。
“谢谢姑娘。”阿珂不知该如何称呼君阡,她只知道君阡是言止息的手下,在尚武院化名君陌。君阡是出了昭平之后才恢复真实的身份,此刻她对于阿珂来说,不过是为一个人效力的同僚。女人的第六感是敏锐的,阿珂心中自当怀疑君阡的真实身份定然非同寻常。
“不必谢我,倘若你被发现我也会被发现,免不了黄泉路上还要做个伴。”君阡笑道,“之前还未谢过你救命之恩,不过我好奇的是,诸皇后为何要追杀你一介弱女子。”
阿珂异常镇定,心中自有想法,“自从睿宁王离开昭平之后朝中风起云涌,皇上已经很久没来芙蕖山庄了。你可知王爷何时回来?”
阿珂说白了不过是言坤立藏在芙蕖山庄的女人,并无任何身份可言,她在这里吃好喝好睡好,除了昭平城中的动作外没有从外界而来的边疆消息。言止息为何离开昭平她不知道,自然也没有接到他屯兵汶城对昭平的观望态度。
君阡没有回答她,“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他?”
阿珂看着君阡的眼神带着信任,此刻四下无人,她早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好不容易有个能讲话的人,便也不多隐瞒,“你猜诸氏为何突然来到这里?”她的言语中带着一点自嘲和憎恶,“她满心想让睿安王登基但是皇上态度不明,睿安王三月禁闭完出来之后一定跟诸氏提到了我。昭平的人都知道从前珍妃在世时诸氏嫉恨她专宠,千方百计地想弄死她。皇上的子嗣那么少,还不是因为她在作怪,否则皇上也不会把我藏在芙蕖山庄。”
“等等。”阿珂正要说下去,被君阡打断,“你的话说来,似乎皇帝挺惧内?”
“诸氏一族掌握了佻褚国的政治大权,诸相权倾朝野,六部皆是他的门生。原本我以为皇上是宠爱睿安王所以将尚武院交给他,后来我才发现了异常。”阿珂侃侃而谈颇有大家风范,“诸相力保自己的亲侄子上位,皇上忌惮他的权力,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味的放任他独大,将尚武院交给睿安王这事让诸相和皇后颇为满意。你一定不了解太宜公主,她是皇上的妃子所出,她的生母早亡,太宜公主是个好强的性子,皇上之所以将文绣院交给她,一来显得不那么偏心睿安王,二来他知道,太宜和睿安王之间迟早要出事。”
言坤立不是半仙,君阡纳闷道:“为何?”
“太宜公主是个极没安全感的人,无论什么东西只有放在自己身上才安心,她若跟睿安王联盟,那么意味着无论什么她都事必躬亲,否则会怀疑对方的忠诚。”
君阡恍然大悟,她曾思考为何言太宜要亲自出马去偷天机床|弩的图纸,想来是这个原因。
“睿安王掌控了昭平的权贵,所以当睿宁王出兵攻打居忧关时,朝中才不至于过于反对,当时大权在诸相手中,睿宁王十多万兵马驻守边疆,甘南道未曾表态,只要朝中有一点状况,睿宁王都有可能被立即召回,无论他是嬴是输,所以当时他围而不攻将时间浪费在居忧关。说来,想要攻破居忧关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确实,君阡当初发兵时最不能解释的便是为何言止息要装作久攻不下的样子伪装给昭平看,她从来没有了解过昭平政治,对势力分布并不了解。
阿珂这么一说,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甘南道原本在诸相的心中是规划到睿安王旗下的,没想到中间出了状况反倒让睿宁王占了先机。”阿珂说的便是君阡征服周阳晖一事,当时在尚武院她被言止义劫走,言止息当下便让周阳晖离开昭平去甘南道,言坤立也没有阻拦没有发怒,周阳晖乔装出了昭平并宣明了自己的态度,给言止息带了许多方便。
“现如今诸相已经镇定不了了,所以诸氏频频逼皇上立储君。睿安王借机向诸皇后说到我,诸皇后本就对皇上来芙蕖山庄颇有微词,这种紧要关头她需要掌握各种能够挟持皇上的势力。”
“所以她并不想杀你,而是想抓你?”君阡摇头叹息道:“皇族哪有几个重情义的人,其实你对她而言微不足道,不过是言止义恨你帮助言止息暗算他,所以要找个机会报仇罢了。他刚出了禁闭不好大动干戈,这便让他的亲娘来动手了。”
阿珂似是赞同君阡的话,“当初瞎了眼我付他一生的许诺,他却将我丢弃在他父亲身旁,我失落过怨恨过,却不如奋起报复来得痛快。凭我一介女子稍有姿色却无实力,想明白不可能靠着一张嘴和一张床就让皇上废了他,所以效力于他的死对头。如今想来我瞎了一回,终究还是明智的。”
君阡颇有深意地看着她,突然觉得似阿珂这样对朝中政局如此透彻的女子,言止息之所以会用她,定然是看上了她那颗七窍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