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和温玉春离开葛府,外面人头攒动,大家都还在等待李傀儡登台唱戏。徐清本来打算直接离开,不过外面小摊上的豆浆油条香气扑鼻,他有些年头没吃过这东西了,先前虽然吃了点心,这时仍起了食欲。
徐清笑着对温玉春道:“你还没吃东西吧,咱们去吃点豆浆油条。”
温玉春自不敢拒绝,他知以徐先生的境界,自是已经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可人间美食从来不会拒绝,其中定有他参悟不透的深刻道理在。
到了小摊,油条香气四溢,温玉春也被勾起食欲。
他为了修行,向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是以市井小吃,几乎不沾。
此时油条佐以豆浆,竟大感美味,仿佛比诸山珍海味,亦不遑多让。
温玉春忽然有所悟,徐先生在故意开点他啊。
“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市井小吃,都能打开我的味觉,满足我的食欲,仅从这一点来说,两者无甚分别。有分别在于食材的等级之分,上品食物,更能助我炼精化气一些。只是山珍海味、市井小吃,其实都沾了人间烟火气,比不得食气者神明不死。不过其中肯定还有更深奥的道理,非是我现在所能明悟。”
温玉春不禁感动,徐先生着实十分关心他的修行,但又不着痕迹,引领他自证自悟,在这一点上,任何名师,怕是都难以做到徐先生对他这般。
名非师徒,而胜于师徒。
徐清正自吃着豆浆油条,忽然收到温玉春这份感动之情。
“你吃个豆浆感动什么?”徐清搞不懂温玉春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他还是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哎,在忽悠人的路上,他是越走越远了。
温玉春见徐清神色,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忽然间,葛府外的吵闹声大起。
温玉春和徐清自是听得清楚。
原来李傀儡罢演,弄得大家很不满意,都在找葛府的麻烦。任凭那葛员外如何解释,大家都不肯离开,非要见到李傀儡。
徐清见那葛员外被挤兑的面红耳赤,说道:“这葛员外倒是个实诚人,以他的财势,根本不必跟这些人解释。”
温玉春道:“要不我去帮忙解个围?”
徐清笑了笑,说道:“你打算怎么帮?”
温玉春脸一红,他倒是不擅长做这类事,只是此时心肠一热而已。
徐清道:“这些人也是闲惯了,要是下一场大雨,保准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他话音一落,天空立时被不知哪来的乌云笼罩住。
很快,哗啦啦大雨下起来。
这雨来得突然,在街面上的人立时各找地方躲雨,葛府亦清净下来。
反正这么大的雨,肯定是看不了戏。
温玉春不由看向徐清,“言出法随!”
徐清亦一头雾水,难不成真是他一句话引动了天象,不至于吧。
虽则如此,他仍旧淡然,对着温玉春道:“咱们走吧。”
温玉春忙道:“我去给先生找一把伞。”
徐清清悠悠道:“修行之人,何惧风雨?”
徐清一步踏入风雨中,那雨水碰到他,好是落到荷花叶上似的,滋溜溜地滑走。这是徐清将一层法力覆盖在体表,方有如此异象。
要是往常,他可舍不得。
不过今日收获不小,便即浪费一点。
何况,这种奇妙能力施展出来,着实有一种美妙的滋味。
跟向李傀儡施展出凌波微步是完全不同的。他那时自己可啥感觉都没有。
“是了,我再施展下凌波微步。”
徐清开始用法力催动凌波微步,顿时生出奇妙莫测的能力。足下本自有许多积水,徐清竟有一种踩在积水上行走的感觉,身子飘飘欲飞,浑若无物一般。
而且消耗的法力居然还在不断恢复,虽则没有变得更多,却也几乎没有减少。
徐清大感欣慰。
他自己只觉得是不紧不慢地在风雨积水中行走,落在温玉春眼里,却是徐先生每踏出一步,都引动了金华城的地脉之力。
这一点,唯有修行者才能有些真切的感应。
这时一阵木鱼声在风雨中响起。
木鱼声越响,风雨便越小,好似木鱼声将风雨镇压了似的。
长街之上,风雨之中,徐清前面走来一个和尚,敲着木鱼。一条小蛇缠在木鱼上,瑟瑟发抖。
那和尚本自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嘴唇微动,仿佛在对木鱼上的小蛇说话。
忽然间,他一抬头,看向迎面过来的徐清,和尚登时神情大变。
他感受到一股澎湃的地脉之力朝自己压来,一时间仿佛整个人被金华城完完全全孤立,以他精修数十载的法力,在这股地脉之力面前,亦显得微不足道。
原本寻常人身材的徐清,落在和尚眼里,亦仿佛如山如海,不可测度。
徐清好奇地看了和尚一眼。
便是这一眼,和尚感受到茫茫无际的天地之威往他身上奔涌过来,滔滔不尽。
和尚眼中闪过一抹血光,僧袍似充气一样膨胀起来。
温玉春看见和尚,惊呼一声道:“血僧。”
这正是邪道赫赫有名的高手“血僧”。
僧袍越鼓越胀,温玉春神色大惊,不知这血僧要施展什么邪恶道法。
徐先生切莫大意了。
他虽然知晓徐先生天人一般,但也害怕徐先生一时不察,中了暗算。
轰轰轰!
那僧袍蓦地爆炸,一条残影却迅疾无比的穿过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