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热闹喧阗,大家都打趣林黛玉,沈蔓却在院子里向李氏的丫头打听:“怎么祖母和母亲没过来?”
李氏的丫头笑道:“贾家也下了帖子,大老爷说让二老爷和二太太去贾府吃喜酒,他和大太太来这边吃酒。”
沈蔓这才松了口气,这两日她住在这边,虽说吃喝不愁,可沈姨娘不理她,林宛如也权当没看见,只有林黛玉还时常和她说说话,可林黛玉又是极忙的,她多数时候都是在屋子里发呆,简直要闷死了。
正要回屋去,眼镜余光便看到陈瑞文大步走了进来,沈蔓脸上一热,脚步慢了下来,本以为陈瑞文走到她跟前会打个招呼,谁知陈瑞文跟一阵风似的,看也没看她一眼,进了屋子。
沈蔓愣住了,只觉得羞辱和难堪,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瑞文今儿穿了一袭宝蓝色的锦袍,越发显得俊朗,进来看到天仙似的林黛玉,眼神一动也没动,倒是看见旁边的林宛如,不由得一笑:“外祖父说一会叫我去送亲,来问问外祖母的意思。”
庄氏笑道:“自然是极好的,沈家与林家世代交好,你也算黛玉的哥哥了。”
陈瑞文道:“既如此,那我就去准备准备。”
沈姨娘给江南那边故旧下了帖子,自然来了不少人,都被沈悦明安排到了沈家老宅住下,沈家和林家两家不分家,在别人眼里,住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今日一早,各家来的夫人太太便来了莲花胡同喝喜酒。
有的人家是故旧,从苏州赶来的,有的人家是林如海任上结交的好友,从扬州赶来的。其中就有一位姓赵的夫人,赵老爷原是林如海的下属,后经林如海提拔,如今是扬州府的同知。
赵夫人三十出头的模样,穿着打扮十分爽利,在林如海去世时也来吊唁过,沈姨娘见过,此时异乡得以重见,自然是一番契阔。
到了吉时,贾家的花轿来到了府外。林黛玉被搀扶着向林如海与贾敏的牌位叩别,沈姨娘站在旁边,很是欣慰。林黛玉起身后却将身形一转,跪在了沈姨娘跟前。
沈姨娘大吃一惊,连道不可,要把林黛玉扶起来,林黛玉却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我自幼丧母。继而丧父,原本是漂泊无依的浮萍,全赖姨娘给了我一个家,为我筹谋,让我终身有个依靠,犹如再生父母。黛玉感激不尽。”
沈姨娘瞬间红了眼眶,把林黛玉扶了起来:“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以后成了贾家的媳妇,一定要克谨守礼,孝顺公婆,敬爱夫君,他们才是你以后的依靠呢。”
林黛玉含泪应了。盖了盖头,上了花轿。陈瑞文作为娘家人送嫁,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出了莲花胡同。
送走了新娘子,莲花胡同这边就没什么要紧事了,沈姨娘便张罗着请诸人入席,前后院子开了六十桌酒席,众人聚在一处热热闹闹的吃酒说笑,沈姨娘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了晚上,送走了客人不算,还要看着收拾院子,忙到了二更天才歇下。
酒席结束后,庄氏走前将沈蔓也接了回去,林宛如一回到院子,便觉得只觉得四处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虽然搬进这宅子才一个月,却好像已经住了七八年似的。
如今黛玉出嫁,隔壁的院子都上了锁,单只她这边的丫头进进出出,倍觉冷清伤感,她看着心里难受,也不觉得累,便去了沈姨娘那儿。
沈姨娘正和郑嬷嬷看礼单呢,见林宛如怏怏不乐的样子便觉得好笑:“你若觉得冷清,我就快点操办你的婚事,等你嫁人了,就再不会觉得冷清了。”
林宛如扮了个鬼脸,接过了礼单,一看上头写的,十分惊讶:“怎么都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沈姨娘道:“这是你父亲会做人,积下的阴德,如今你姐姐出嫁,大家都想趁这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了,要不人家千里迢迢的从江南赶过来,就是为了吃一顿喜酒?”
母女二人又说了半天的话,这才各自歇下。第二日,赵夫人便上门做客,和沈姨娘说话,言语间总是些东家长,西家短。
沈姨娘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和赵夫人说起了京城这边的风土人情:“……刚来的时候都不懂,只怕让人觉得失礼,时间一长,才知道北边还没有咱们南边讲究,单说嫁女儿这一项,闲话时我听人提起,两千两就嫁了女儿,这要放在江南,可是想也不敢想的,哪家不是淘澄空了家底来给女儿做面子。”
赵夫人听了也不禁唏嘘,和沈姨娘相谈甚欢,林宛如坐在一旁微笑着听着,也不插嘴,倒是赵夫人不住地夸奖,林宛如听了不好意思,满脸通红,沈姨娘笑着谦虚了,把林宛如打发去库房看着人把昨日收的贺礼入库了。
赶上吃午饭的时候,沈姨娘自然留了赵夫人吃饭,林宛如便没凑热闹,在院子里草草吃了午饭,正想着下午要做些什么好,柳萱给下了帖子,说端午节朝凰公主做东道,在临江楼宴请。
顾名思义,临江楼靠近护城河,每年端午节这儿都有人赛龙舟,场面十分热闹,今年朝凰公主做东,想必场面更是小不了。
她给柳萱回了帖子,说到时候一定去。
又过了两日,是黛玉回门的日子,一大早沈姨娘便开始张罗,唯恐哪一点失礼了叫新姑爷笑话,可贾宝玉却是十分和气,和林黛玉做了马车回来,后头拉了一车的礼物,林宛如笑眯眯的叫了声:“姐夫。”
又伸着手讨红包,贾宝玉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