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的伤……”面对那触目惊心的紫红淤血印,梁洛兮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问这伤势的由来。不过一天不见而已,文宝杨脸上怎么就多了这么多色彩?额角的乌青发紫,侧脸的红肿泛灰,嘴角的暗红偏黑。借着灯光仔细看,便会发现她嘴角上残留的正是血液凝固特有的颜色。

说昨晚回来的时候人还是好端端的,只不过因为文宝杨要起早上课才擦身错过,晚上回来她人就变成这副模样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究竟会是谁这么无所顾忌,把堂堂的大齐太子打成如今的样子?

梁洛兮忽然冷静下来,如果打人的一方遭遇到的恰恰似自己曾经历过的事情,沉不住气或者失控,文宝杨真有可能落得破相的下场。但明知有那样的狠劲儿,文宝杨应该躲开才是,怎么会任由让人打成这样?再说了,文宝杨本来就是女子,她要那么多妻妾做什么?若是哪一天她的身份刚好被她所纳娶的妃嫔揭穿,可远远不止是自讨苦吃的简单。

……不对。目光转回文宝杨脸上的那个大巴掌印,梁洛兮刚才是被这个巨大又有些骇人的印记晃了神,只顾着瞧那一片异色的浮肿,根本没留意其他。现在,梁洛兮否定了刚才文宝杨是被姑娘家所伤的想法,能掴出这痕迹的尺度与力道,分明就是男子所为。那她又是和谁结了仇,才会遭遇这样重的下手?

见梁洛兮久久不说话,文宝杨担心她的沉默是因为自己脸上来路不明的伤而产生嫌恶的情绪。于是摇头解释:“我……没做坏事,真的没有。兮儿你要相信我!我……嘶……”情绪一激动,恰好扯到了伤处的脸颊,文宝杨疼得呲牙咧嘴,随后的话也再说不出来。

随后,文宝杨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得人都忍不住心软。

文宝杨的迫切表白让梁洛兮无声地叹了口气,就算这人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也不能狠心把她伤成这样。到底文宝杨也是个姑娘,被打成这样,以后她的脸往哪儿搁?

梁洛兮的无动于衷让文宝杨十分沮丧,她以为梁洛兮会因为脸上的伤一改近来趋于和善的态度,把她归类到那些冲动鲁莽、君子不成便动手的贵族子弟里面。文宝杨垂下眼睑,声音放得很轻:“兮儿,这脸上的伤……就不要告诉别人好么?”

说完,她又快快地补上一句:“时候也不早了,兮儿去睡罢……嗯,我也困了。”文宝杨说着就背身准备卧床躺下。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这人怎么突然闹起了别扭?药也不上,打算搁着淤肿就这样倒头睡过去?文宝杨她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是怎么想的?她脸上的淤血要是不趁着现在揉开,明天指不定会成什么样。

想想都不住皱眉,梁洛兮心里也不愿搭理这人,不过见文宝杨当真要睡下,只得拦住:“太子先把药上了罢。”说着,转身到侧面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活血祛瘀的药油和一盒愈合伤口的药膏来。

听出梁洛兮的口气并不像在反感脸上印痕的样子,文宝杨安下心来。虽然梁洛兮没有生气是件好事儿,但她实在不想抹这些东西:“兮儿,这药明个儿再上成不?”语气里全是恳求。

人都这样了还讨价还价耍性子。见她并不情愿,梁洛兮不知怎的冷下了声:“药早点抹早点好,太子莫不是想让这浮印在脸上多留几日?”

其实梁洛兮说话语气并没有多大波澜,文宝杨听着却觉得这话里带着很强的半劝说半威胁的意味儿,受了惊,她也就不敢再做声,乖乖地任由梁洛兮为自己上药。

只是被人刚一碰嘴角,文宝杨就立马抽起气来,这辣疼辣疼的感觉真心难受。

梁洛兮知道文宝杨想延迟到明天上药的原因,从文宝杨话都不敢大声说的时候她就猜到了。现在文宝杨的脸是轻碰一下都疼,何况要将药油在伤处抹开。若能拖到明日的话,等这种痛楚消减一半,上起药来她也不会多做挣扎。

梁洛兮这下力道更为轻柔了,轻柔得像用羽毛抚过唇角。嘴边变得凉凉又痒痒的,文宝杨觉得舒服又挠心,伸手去摸摸,刚触到伤口就痛得连连吸气。这会儿文宝杨变得老实了,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脸上的伤处不敢再随意乱碰。

嘴角只是一个小伤口,文宝杨都疼得受不了,何况马上要涂药在那异常红肿火烫的侧脸上。梁洛兮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擦药油的时候,在涂抹的地方为她轻轻吹气借此来缓解文宝杨那阵隐忍的疼痛。

文宝杨一直忍受着脸上钻心的刺痛,因不时触碰传来的剧痛刺激着心脉,她攥着衣服的手指骨泛白。

但是当阵阵的芳馨拂过面颊,凉意驱散了疼痛的时候,文宝杨愣住了,她把目光停在那张近在咫尺的美颜上,讶异而睁圆的眼睛眨都不眨。简直不敢相信,她实在不敢相信,是的,文宝杨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在做梦么?这肯定是在做梦了,因为只有梦里兮儿才会对自己这么体贴。可奇怪的是,这个梦给人的感觉竟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自己伸手就能触摸到这个内心一直渴望着的人。不过文宝杨当真不敢对梁洛兮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她想要通过掐捏自己的手臂来确定现在到底场梦境还是现实。

怎么知道还没来得及下手,文宝杨就相信这是真的:“痛!”文宝杨咬牙,两滴眼泪紧接这个字的后头掉下来,落在两颊处。

脸上的湿意让文宝杨愣了愣,她哭了?她竟然哭了。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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