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宝杨在屋里磨蹭了很久,她不愿意出门。当然不是因为她后悔不想去了,而是这件衣服她实在不拉不下面子去穿。
昨天那件衣服就不用说了,今天的这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宝杨发愁地看着眼前这件四色拼接的衣裳,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千回百折,她最后只能感叹出这样一句话:兮儿的眼光……嗯,果真很是特别。
事实上梁洛兮为她挑选的这身衣服还是很不错的,衣服的花纹不繁复,样式也简单,只是颜色稍微多了点儿。虽然色彩鲜艳,但从整件衣服看来,颜色搭配却也协调不显突兀与轻挑。
不过这样的明褐、艳橙、亮蓝、银白色的配色已经完全超乎了文宝杨的想象。因为不是素来的风格打扮,让她意外之余,显得非常抵触。
就在文宝杨为这身衣服颇为头疼的时候,梁洛兮适时的一句话让她就算极不甘愿仍是将衣服换了:“太子若不快些,申时可就过了。”其实这句话也没什么,怎么听都觉得是单纯催促而已。但入了文宝杨的耳里,她却觉着这是一句不可违抗的命令。
梁洛兮替文宝杨选得这身衣服稍大,但不会显得宽松。领子稍高,可以遮住喉咙。
这类衣服果然更适合她,文宝杨穿上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掺杂其中,与往日的感觉差别很大,让人眼前一亮。梁洛兮说:“回来的时候,我再为太子挑几身。”
文宝杨本来很抗拒这类衣裳,想着再穿这最后一回,以后挑选衣服的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梁洛兮的一句话,害得她所有的打算都落了空。一时语塞,文宝杨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去做身衣裳,文宝杨后悔不迭,宁愿让自己对着这堆挑不出身适合的旧衣服烦恼不已,也不愿意使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忧愁。
对这事儿,文宝杨是想说又不敢说。毕竟梁洛兮难得对她主动一回,她哪还会去拒绝?
既然是兮儿选的,那肯定都是极好的。文宝杨最后只能自我安慰道。
文宝杨那点小别扭小想法梁洛兮全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不代表她无动于衷,浅笑全压在心底而已。
文宝杨不喜欢这类衣服她昨天早上就看出来了。但梁洛兮笃定文宝杨就算不情愿也会将她挑选的衣裳穿上。
毕竟相处的时间不短,梁洛兮对她这人的性格了解得也差不多了,只要是喜欢的人的要求文宝杨几乎不会拒绝,即便她本人并不情愿。一旦把她的这个缺点拿捏到位,文宝杨只能被人牵着走。而文沐阳先前就是这样对她的罢?
但说起衣服来,梁洛兮之前倒是看上了另一套稍偏女式的款版。毕竟文宝杨身形纤细,面容俏丽,换上男装不免会将她的许多优点掩去。只是碍于文宝杨的真实身份,她最后还是选了这套。
到底,在浴池里见到的那一幕,梁洛兮记忆犹新。
……
梁府很大,人丁很多,所以看到府里上下全都出门迎接她们时,即使见惯大场面的文宝杨还是惊了一下。
由于她俩来得太晚,同左相还聊不上几句就到吃饭的点儿。
左相先招呼文宝杨晚膳,而喝酒就推到到了晚上。
文宝杨能不能喝酒,梁洛兮不清楚,因为平日里也不怎么见她喝过。但她爹的酒量她最清楚。左相的酒量是惊人的,别人要与他喝酒,喝不过一斤就甭走人。文宝杨就算再能喝,对个姑娘家来说,一斤也忒多了。所以梁洛兮颇有先见之明地在文宝杨喝得不醒事儿前赶来,让侍女将人搀扶回屋去。而后留下自己与她爹谈天。
等左相醉得糊涂了,嘱咐人将他送回房后,梁洛兮也往回走。
屋里头的文宝杨不老实,睡下又爬了起来,昏头昏脑地在屋内晃了几圈。大概是好奇,对梁洛兮曾经住过的地方感到好奇。
满屋的香气同梁洛兮身上是一个味道。十分怡人的芬香,让文宝杨更舍不得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睡过去。
只是酒喝上脸,人犯起昏来,文宝杨根本走不上几步,见了软榻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吃力地爬起来,她发现面前无端多了一把琴。
看到古筝,突然来了兴致,文宝杨摇着醉呼呼的脑袋拨弄起琴弦。如今弹奏的这首曲子她曾听梁洛兮弹过一回,由于印象深刻,便也记住了曲调。
整首曲子即便没有华丽的技巧,曲风的轻柔婉转就已经让人陶醉其中。
梁洛兮在屋前就听到屋内传来的阵阵琴音。这首曲子她只有模糊的印象,隐约记得是当时闲暇之余随意弹奏的一首琴曲。但这首曲子现在做了改动,轻缓低沉地诉说着离别的伤感。
步子不觉加快,就是因为曲调儿是这样悲伤与茫然,梁洛兮才更想要确定一个答案。而推门的霎那,她相信了,同时也惊讶了。
果然是她。
醉酒后的文宝杨同发烧时候很像,都会露出一种百媚横生的姿态。她现在虽然衣冠整齐,但醉酒使整个人显得极为懒散。弹琴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醉态。要不是能听见她一音不落的曲调儿,还以为文宝杨是在装模作样。
见到梁洛兮来了,本来很木讷沉闷的表情突然有了生气,文宝杨冲着人家嘿嘿一笑:“兮儿来了?”或许是因为心里高兴,她手中的曲调一改原本的忧愁,变得欢快起来。然后不知道在和自己较劲儿,她弹奏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有一根弦断开,她才停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