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家也选了个日子去杨家看女儿,因为知道杨老三家里穷,他们也没多要嫁妆,只要女儿好就成。邹家来看杨十三,杨老三全家上下一起把破土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邹家来的那天,夫妻两人留下杨十三,其余两个姑娘两个儿子该干嘛干嘛去。
杨十三模样不出挑,但比起王金镯的女儿看起来顺眼多了。邹家对杨十三甚是满意,杨十三看起来就是乖巧听话的那种。邹家选杨十三,也是经过多方打听过的。杨老三家家里穷,几个女儿都是能吃苦能干农活的,人又不娇气,模样又好。加上现在娶媳妇的聘礼太高,他们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杨家家贫,要的聘金也不高。综合考虑后,就定下了杨十三。
邹家那儿子见过杨十三后也觉得好,只要抬头看到杨十三,他那一张脸就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两家把杨十三的婚事在口头上说定了,邹家先给了一个银镯子当信物,等到杨十三十四岁就来娶。
杨十三现在是待嫁的闺女,屋外的农活都不让她做了,杨初月把做饭洗衣的活儿交给她,自己顶了杨十三在地里的农活儿。
柳四娘数好了二十个鸡蛋,称好了十斤新鲜蔬菜,让杨初月给杨家院子的杨老爹夫妇送去。杨十三背着背篓,提着篮子就往三里外的杨家院子去。
走到杨家院子后面的竹林,杨初月听到前排房子里断断续续的传出说话的声音,听到“换婚”这两个字,杨初月绷紧了神经。
这两年,她断断续续的来过杨家院子数次,这排挨着竹林的房子是她大伯家的。现在二堂哥杨永平也到了娶妻的年纪,难道大伯和大伯娘又想打她家姐妹的主意,逼她爹娘再用一个女儿去给他家换一个媳妇儿回来?杨初月放轻脚步走到墙壁边听他们讲话。
只听到里面王金镯说:“当家的,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那些有闺女的人家都是狮子大开口,张口聘礼就要十两,我家里现在又没有钱当聘礼,难道让永平打光棍?我看还是用当初永康娶媳妇的办法,到老三家去用他家的闺女换。”
杨大一口骂道:“你以为上次那个方法还行得通啊!老三把欠你的镯子还给你了,又把欠爹的牛还了,还当着院子所有人说了不会再窝囊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了。你倒是说说初七到那里过的什么日子。”
听到杨初七的名字,杨初月心里一紧,她们已经两年没有杨初七的消息了,她只知道杨初七被换婚到了很远的地方,那里比杨老三家还要穷。因为地方太远,她爹娘一次也没去过那里,不知道她这辈子的大姐到底怎样了?
“上次咱们去老三家,是因为他娶媳妇儿是用了咱俩的钱,老三媳妇的卖身契还在爹娘手里,但现在咱俩啥子都没捏住老三家的,你以为还能像上次那样捡便宜啊!莫得了!”
王金镯跺脚,又气又哭:“当家的,那你说要啷个搞整嘛?老二都十七了,我这当娘的不是着急嘛。”
杨大说:“不急,总会有办法。当年我也不是二十好几了才娶媳妇吗,永平还小,不着急。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偷偷绑了老三家的闺女去换。到时候老三家的闺女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也怪不到我家头上来。”
听到这个,王金镯才有了笑声:“当家的,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老二。”
后面的话杨初月没听清,刚才杨大的那句“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偷偷绑了老三家的闺女去换”把她吓得魂不附体!杨大居然连自己的亲侄女也不放过!还想出这种犯法的事来!她愣在原地,浑身如置冰窖。
那她现在来算不算羊入虎口?杨初月一个激灵,她必须把这事告诉杨老三和柳四娘。想到自己现在还背着菜,提着鸡蛋,杨初月轻手轻脚的离开杨大了家屋后的阴沟,等屋里听不到她的脚步声时,她赶紧跑到杨老爹家把菜和蛋送了进去,然后背上背篓提着篮子从另一条路飞快的跑回家去。
看到惊魂甫定的杨初月,杨兴年忙问出了什么事。杨初月走到水井边,拿起木瓢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的灌到肚子里。
杨初月又打了一桶冷水,洗了个脸。杨兴年看她张皇失措的样子不停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杨初月坐在水井边好久,才回过神来,问杨兴年说:“你家那边有换婚的事情吗?”
“换婚?”杨兴年对这个词并不陌生,想起自己的老家,杨兴年说:“我江陵老家那边换婚的情形并不多见。”
杨初月看着井里的水,说:“那年我六岁,大堂哥要娶妻,但家里没多少聘礼可以娶回一个媳妇,他们一家拉上爷爷和奶奶坐到我家里,把我大姐拿去给大堂哥换一个媳妇。听说那家比我家还穷,爹和娘都不同意,结果大伯娘就说当年爹能娶到娘,是卖了她最喜欢的嫁妆才买回来的。娘的卖身契在奶奶手里,奶奶偏心,帮着大伯娘,说如果爹娘不同意把大姐拿去换婚,就把娘卖了给大堂哥娶媳妇。爹娘迫不得已,无奈的把大姐拿去换回了大堂嫂。也不知道大姐现在怎样了?”
杨兴年在江陵那边听过换婚这事,但还没见过换婚这回事,江陵那边虽然也是乡下,但那边的农民还有能力娶媳妇,还不至于穷到要用自家的女儿给儿子换婚。从杨初月的话里听出,换婚这种婚姻并不好,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当年杨大家用杨老三的大女儿换婚这事他多少有些耳闻,但其中的细节他还不清楚。
“估计那家太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