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文不明所以,遂问:“贾世伯,这便完了?”
贾赦笑容可掬道:“自是完了,陈世侄。”
“世伯何须如此?着人来同我们府里说一声,连他全家都交与世伯!”陈瑞文忿道。
贾赦哈哈一笑:“他的家人与我无干,我理他们作甚!你世伯我不爱私下作为,最爱呈一切于光天化日之下,多有趣!”
陈瑞文:“…………”有趣你个头(╰_╯)#!遂自回家向祖父禀明堂上如此这般,陈翼长叹一声。
齐国府的颜面怕就此再不能清明了。一个国公府的管事敢买凶伤另一个国公府的当家人,何等无法无天!贾赦此番便是要告诉那些寻他麻烦的,不惹他便罢,惹了他连底子都给兜出来。遂吩咐再莫生事,又使人送去一份厚礼,然心中恨不能生啖其肉。
圣人哭笑不得,愈发庆幸这厮没干实差,不然还不定把差事办成什么样子。
因吕良之所为过于狂妄无忌,户部愈发得了由头整治各府豪奴,再无忌惮。各府愈发不敢相护。此为后话。
却说贾赦大获全胜刚要回府,何喜家的早在顺天府衙门口候着,见他出来也顾不得了,上来急回:“老爷,二姑娘让老祖宗拿了,要送去馒头庵出家呢!”
贾赦勃然大怒:“她敢!”
何喜家的忙回到:“齐国府大太太方才去了我们府里,同老太太哭了一番,老太太遂使鸳鸯打探一回,想是猜到二姑娘当日随老爷出府了,命人将二姑娘唤去询问。二姑娘只道同老爷上街逛逛,买些小顽器,不曾提她男装之事。”料也没人想到竟会有小姐她爹要求小姐扮男装顽的。“集巧堂之事也未言及。”
贾赦点点头:“那老太婆作甚要迎儿出家?”
“因姑娘不曾带纱帽。”
贾赦摇头:“无聊。”他虽深知古代女子破规矩多,倒是从不曾放在心上。
一群人匆匆回府,进了屋子,只见迎春直挺挺跪在地上,面无人色,右边脸颊高高肿起。贾赦心中一疼,上去就把闺女拉起来。“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打你!”
贾母拿拐杖重重杵了杵地。“我老婆子打的。”
贾赦转头森森的看着她:“老太太何故打孩子?”
“你干的好事!”贾母怒指他道,“堂堂国公府小姐竟跟小门小户不知礼的野丫头一般满大街逛,不知让多少人看了去!如今只得送她入馒头庵罢了。休败坏了我荣国府的名声!三丫头四丫头日后还要说人家!”
贾赦嗤笑道:“老祖宗,难为你想的。我年近半百唯这一个掌上明珠,馒头庵那藏污纳垢之地居然送我闺女去,虎毒还不食子呢。”
贾母一噎。她委实忘记那智能儿之事了。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祖宗无非是报复我告了齐国府罢了,竟拿我女儿出气,难道她竟不是你亲孙女么?齐国府难道姓贾不成?况我并不曾不依不饶要做什么,只为了还我一个脸面罢。”
贾母怒道:“你分明要跟齐国府翻脸!”
贾赦奇道:“他们家奴才都要打断我的腿了,难道不是他们先翻的脸么?”
贾母怔了怔才说:“齐国府何曾知道?还不是你先抄了自己府上奴才的家,户部的人才学了你,不然人家如何会那般恨你?”
贾赦给她气乐了。“合着我就该当让那群蛀虫掏空我的库房、我却忍着什么都不做不成?户部查抄的那些豪奴哪一个是清白的?莫非他们比国法还大、圣人还金贵些?”
这罪名太大了,贾母虽能言善辩,一时竟不能答。
贾赦哪能任她想明白再说话?抢着说:“若论荣国府的脸面,还有什么比当家太太贪墨公款更损脸面?”
贾母气得“咯噔”站起来:“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二太太早已还清了账目!她女儿是娘娘!”
“母亲莫忘了,娘娘的妃位是怎么来的、宫里又有多少人盯着她那名头。”贾赦抱起女儿转身道,“我是不怕下什么脸面的,只不知旁人要不要脸面。但凡有人比我更没脸时,我便不亏。比如今日,齐国府比我更没脸,我便赚了。却不知宫里哪位娘娘的生母传出了什么闲话,圣人还爱不爱那位娘娘了。横竖不是我闺女。”
言罢自抱了迎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