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至一边找纸巾抹布收拾他的窗台,一边不怎么相信的随口问了它一句,“什么信,鸡毛信,”
小八傻乎乎的歪着脑袋看他,“什么是鸡毛信,为什么是鸡毛,有别的毛吗,喜鹊毛,或者鸽子毛……”
“打住,打住,”凌冬至又要抓狂了,“说正事,”
“哦,好,正事。”小八说着挺了挺脖子,像是要让自己显得正经一些似的,“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有人问我认不认识你,我就说当然认识啦,我的窝就搭在他窗户外面,每天都能看到他啊……”
“你等等,”凌冬至看着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说有个人跟你打听我的情况?”
“是呀。”小八眨巴这它圆豆似的眼睛,一脸求表扬的得瑟样儿,“我可什么都没瞎说。像你躲在画室里吃西瓜啊、夏天的时候光着脚丫子啊……”小八看看他的脸色,识趣地闭上嘴,随即又讨好的一笑,“我都没告诉他!”
“什么样的人?”凌冬至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像刚挨了一棒子似的,“他是直接问你?还是说他当时在问门卫或者其他什么人,然后你刚好在旁边……”
小八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刚才带着小九到学校外面的公园里去串门,呃,你知道的,我们俩的姑妈就住在公园湖边的那个木头亭子里。她去年孵了两个蛋……”
凌冬至抓狂,“说重点!”
“好吧,好吧,”小八被他吼得一缩脖子,老老实实说道:“我和小九刚从公园出来,就看见一个人,哦,是个男人,个子高高的。他冲着我们俩吹了一声口哨。因为你有时候也吹口哨喊我们俩,所以我就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
凌冬至,“……”
这厮是王天后的脑残粉吧,一定是的。
“然后他就跟我说:嗨,小胖子,问你们点儿事儿,这个学校里有个教美术的老师姓凌,叫凌冬至,你们俩认识不?”小八看看凌冬至有点儿呆滞的眼神,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扳回一局的得意感,“然后我就说认识啊,我的窝就搭在他窗户外面,每天都能看到……”
凌冬至木着脸提醒它,“这一段你已经说过了。”
小八叹了口气,嘀嘀咕咕地抱怨一句,又说:“然后我就告诉他,你现在去别的学校上课去了,要过了午饭的时间才会回来呢。他就说那可真不巧啊。我说我可以帮他传话呀。他说传话就不用了,他反正还会再来的。”
“就这些?”
“就这些。”小八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他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要谢谢它的意思。
凌冬至木着脸与它对视片刻,“他真的是……跟你说的?”
小八顿时怒了,“你以为旁边有没有别人我看不见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八气势汹汹地反问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凌冬至揉了揉脸,“你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跟你说话吗?”
“那又怎么啦?你不是也经常跟我……”小八突然间反应了过来,顿时吓得自己跳了起来,“天啊,天啊,他是在跟我说话啊……啊……”
凌冬至,“……”
小八兴奋的腔调都变了,张着翅膀在画室里来回扑腾,“他真的跟我说话了!天啊,他也会跟我们说话!冬至,冬至,他跟你一样啊!你发现没?!发现没?!”
凌冬至,“……”
这反射弧跟它的身高可真不成比例。
凌冬至正想再问的细些,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大门口的传达室过来的,凌冬至顿时心跳如捣,“喂?”
“是美术教研组的凌老师吗?这里有位先生找你。”
“好,”凌冬至的声音都拐调了,“我马上过去。”
小八在他身后跳着脚喊,“一定是他!肯定是!”
在校门前低着头来回踱步的男人是郑辞。
凌冬至与他四目相对,心头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他身后被细雨润湿了的街道,头顶泛着新绿的枝叶,甚至枝叶间丝丝缕缕漏下的阳光都仿佛重叠了记忆中某个久远的画面,令他一霎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然而曾经的时光终究是在不知不觉中走远了,只留下些许褪色的回忆。
“郑辞。”凌冬至轻轻叹了口气,“好久不见。”
郑辞冲着他微微一笑,微微沉郁的眉眼舒展开来,宛然便是昔时那个风姿翩然的英俊青年,“冬至,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凌冬至心头微微一痛。
眼前这人留给他的记忆中,最为深刻疼痛的一幕,便是他的道别。他要离开他了,要和一个他自称不喜欢,然而却对他的事业极有助力的人一起远赴异国,为将来的前程铺路,积累资本。
凌冬至蓦然醒过神来,“你要去哪里?郑家不要了吗?”
郑辞看着他,目光温润,像极了数年前站在银杏树下那个冲着他微笑的青年。然而凌冬至心中清楚,当年那个拉着他的手,在雨天的画布后面亲吻他的青年,终究是不见了。
“走走吧,”郑辞轻轻叹了口气,“以后只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凌冬至跟上他的脚步,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郑辞像没听见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冬至,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学校东门外那家甜品店的水果刨冰。”
凌冬至微怔,随即摇摇头,“很久不吃了。”
郑辞好奇地问:“为什么?”
凌冬至淡淡说道:“不为什么,忽然就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