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新公司在韩老太定的吉日里响起几声礼炮,正式开业。外面走廊放满了道贺的花篮,有人来,又有人走,场面好不热闹。午后池唐也拎着几盒他亲手做的蛋糕上门,美其名是来谈方案,结果坐了大半天啥也没干,最后韩宝琦推说有事要出去他才离开。
晚上韩宝琦与小齐宴请工地上一众工人去开了三桌,高高兴兴地吃了顿晚饭,几杯下肚后,因还要赶图纸,还没散席她便回了公司。拉开走廊的铁闸,感应灯“啪”声亮起,借着昏黄的灯光,映衬得门边那个花篮里的香槟色玫瑰娇艳欲滴。
这花篮里的玫瑰花少说也有几百枝,看着特别大特别养眼。挽手上绑着一块红布条,韩宝琦执起翻至正面,唐禹森敬贺几个金色的正楷字清晰可见。其实早上签收时她就知道这花篮是他送的,当时觉得膈应,随便扔在角落,后来小齐同志说这个最漂亮,于是又被摆到当眼位置。
说真的,当了六年夫妻,他一根草都没给她送过,唯一从他手里接过花束是结婚那时,现在倒是大手笔。他们有半个月没见了,那天她把他骂了一顿后,他就没再出现,而她更是存心避开,连接唐嫣回娘家都让姐姐代劳。
他应该知道自己被不待见了吧,不然不会只让人送来花篮而没现身。
韩宝琦摇了摇有些浑沌的脑袋,不明白今晚怎么会想起他?离婚后的好多个夜晚,她都压抑着叫自己别再在意这个人,但接二连三的踫到周盛蓝,发现那女人跟唐母似乎要算计他,她就觉得有口怨气堵在胸口。要是他真跟周盛蓝在一起,她真会瞧不起他!
捧着因酒精而涨红的脸颊吐了口气,韩宝琦转身把铁闸拉上锁好。公司装修好以后,她每晚都在这里加班,偶尔小齐同志会来,但不常。他家有三个孩子,就他老婆一人忙不过来。
推开两扇木门,室内工作桌上的电脑出门前没关,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线条看着特别刺目。亮起灯,再打开所有窗户,清风送进来,夹着对面住宅区隐隐传来的电视声和吵闹声,想起以前一家三口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光,更叫人不由生出几分寂寥。她其实最懒了,不爱拼搏,钱够用就好,安安份份地守着两个人,偶尔跟闺蜜喝喝咖啡聊聊天,日子过得很舒心。可是现在却要天天忙过不停,她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好好地休息,有多久没跟女儿静静地谈心。
怨唐禹森,更恨他的家人,但此刻,她突然无比怀念以前的生活,怀念得心都拎成一团了。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坐在沙发上,思潮起伏,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正在这时,手机响起。她如梦初醒,看了看,屏幕上那串数字即使没记录名字,却熟悉得倒转也能背出来。
要不要听?她迟疑了一阵,电话铃声停了,外面却传来拍打铁闸的声音。
“妈妈……”
她愣了愣,随即跳起身跑出去,夜色下,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铁闸的另一边。那一刹她惊喜万分,拿了窗台上的钥匙匆忙去开锁。
“妈妈!”
她微蹲下`身,小朋友就扑了上来。韩宝琦抱着女儿肉肉的小身板,亲了亲她的脸:“你怎么来了?”
“我跟她说妈妈的公司今天开业,她就非要过来看看。”
头顶的解释不愠不火地落下,韩宝琦一怔,几秒后若无期事地起身,捊了捊快及肩的头发,问:“都这么晚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在?”
“你每天晚上都待到很晚才走。”
依然是淡淡的语气,韩宝琦却不由得一僵。她的确每晚十一点多才离开,他是如何知道的?韩宝琦抬头看他,他的脸上没啥表情,甚至没跟她对视,讪讪地别过脸。
这人……偷`窥她?韩宝琦按捺住内心的动荡,恰好唐嫣扯她的衣角,说要去参观,她便撇下他,带着女儿走了进去。
新环境对小朋友来说充满了好奇,更何况这是妈妈的地盘,小朋友高兴地在屋内左蹿右跳,自得其乐。而另一个人,却木木地站在门口,像尊门神似的,不进来也不离开,甚是碍眼。韩宝琦连剜他两次,发现他仍无所觉,便粗着声叫:“我又没不许你进来,你站在那干嘛?”
他眼角微扬,笑容牵强:“我不想惹你厌。”
韩宝琦一噎,心里顿时有些发虚。大概人都有些犯贱心理,之前他倒贴上来,说了不少混帐话,的确惹她生气,但现在他冷冷淡淡,她心里反倒不好受。应该是酒精作怪,肯定是!她佯装冷静地走到门边的沙发坐下,用手扇着脸,祈求酒气快些过去。
站在门外的他身子微微往墙边靠去,脸朝阳台外面的夜色,轻描淡写地问:“你喝了酒?”
韩宝琦动作顿了顿,微微哼一声,没回答。
这反应令他相当惆怅,再开口时已接近呢喃:“我听说,你前两天去相亲。”
唐母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得街知巷闻了?韩宝琦冷着脸反问:“那又怎样?”
“我听说,那个男人又矮又胖。”韩宝琦抿着唇不作声,这是默认了,唐禹森苦笑:“以你的条件,其实不需要那么急,慢慢找个好的吧。”
神经病!要是他带了脑袋出门,细心想想就该知道她身边又矮又胖的人是小齐同志!韩宝琦不知为何闷了满肚气,连带语气都冷了几分:“一个失婚女人,做点生意都怕输不起,有什么条件可言?”
她故意贬义自己,唐禹森听着更难受:“你别这么说,我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