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前往浙江整顿水师,可谓是用尽心力,而杭州和福州两地的局势,就不如边事复杂,这一两个月下来倒也算卓有成效。
而水溶也似乎十分享受这个坐镇一方,清剿水寇的过程,最近更是在浙江海域领兵致函于水师学堂,要求与江南大营水师展开联合打击行动。
贾珩接过公文,阅览着其上文字,沉吟片刻,说道:“镇海卫派出水师,从北向南封锁,截住海寇北逃之路,如今朝廷开海通商,大小商船在海上往来如梭,既然每年为朝廷交上关税,朝廷也会担负起保护商船的职责来。”
韦彻拱手说道:“末将也是这般认为。”
贾珩放下公文,心头有些复杂。
他还是期待水溶能多立功勋的。
贾珩压下心头的一丝古怪心绪,起得身来,说道:“前往朝鲜的海航路线可曾明晰了?”
既然跨海远击,其实从天津卫港和登来港要好上许多,但两地目前没有江南得天独厚,江南经过一场海战的洗礼,不管是作训装备水平,还是军心士气都非山东登来可比。
而北方两港早已年久失修,船只不齐,想要重新整修需要费一番大工夫。
陈汉立国百年,不是一地一域的问题,而是全局性、系统性,具化到每一个地方,都是上下左右弥漫着一股腐朽、怠惰的气息。
这不是土地兼并的问题,而是人心懈怠、骄奢之风盛行的问题,即所谓历史周期律。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其实如果没有女真,他与天子此刻的中兴改制行为,在整个历史周期律当中也不过是如张居正万历中兴之类的小浪花。
韦彻道:“从朝鲜水师将校和士卒中得到了海航路线,但因未曾行船而过,还是需得实地走一番才是,末将打算在年后组织一批军将乘船,在朝鲜向导的引领下抵近朝鲜海域,算是为来日征战做好预演,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贾珩赞扬道:“这个想法好,但要注意安全,另外就是船队的补给问题,跨海横渡,一旦补给中断,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跨海横击这种事,在江南海战以后完全丧失了袭击的突然性,已成为汉虏都有意加强的点儿。
换句话说,就第一次有“李愬雪夜下蔡州”的出其不意之效,现在派水师就是起到牵制之功。
贾珩首肯了此事,又接着询问了军将的装备作训。
经过先前的一轮集中升迁,镇海卫的水师将校也补充了七七八八,当然高阶将校仍有不全,好在以中下级军官为作战单位的营将并不稀缺。
贾珩又道:“韦指挥,冯主簿,陪本侯去看看学堂将校的居住条件。”
韦彻和冯绩等人连忙拱手应是。
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着营房而去,主要是视察将校军卒的居住环境。
因为是贾珩临时起意,水师学堂其实也没有多少提前准备,故而进入一座营房之中,内里的军校都吓了一跳。
大概就有一些正在打着游戏,大老忽然进来的感觉。
然后,负责督导这一军帐的游击将军,吓得脸色煞白,一个百户暗叫苦也。
贾珩虽没有背着手,一脸笑眯眯,但面上也没有什么恼怒之色,目光温和地看向坐在床上下着象棋的两个将校,周围观战的将校纷纷站将起来,行礼道:
“卑职见过侯爷。”
贾珩看向楚河汉界的象棋棋盘,问道:“这是下的象棋?”
而两个玩着的军将是两个年约二十左右的青年,其中一个紫红脸膛的将校,连忙抱拳解释道:“回侯爷,我们刚吃了饭,今天休沐,就下了两把。”
而另一个军卒连忙将银子拢至枕后,似乎想要遮掩,分明是刚才下棋,一些将校下了赌注。
当然,这种高端场合,倒没有“这垃圾袋挺能藏啊”的军阀学姐审视。
贾珩笑了笑,目光看向象棋旁的碎银,轻声说道:“玩玩象棋倒没有什么,消遣之事,但军中还是禁赌的,你们来到海岛上为朝廷守卫边疆,饷银和各项补贴都是发放到手了,听说还不少,那就给家里寄一些,自己再积攒一些,将来也好娶上一门好媳妇儿不是?”
一众将校闻言都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也欢快、活泼了起来。
毕竟,都是年轻小伙子。
而那脸色煞白的游击将军,心头已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贾珩看了一下周围的军帐的环境,在一张大通铺的床榻上,掀起一角被褥,笑着说道:“这边儿海上要潮湿一些,天晴的时候将被子都晒晒,仔细生了疥疮。”
韦彻身旁的一个军将微笑点头,介绍说道:“侯爷,军中定期都会组织军士晾晒被子,以防潮湿生病。”
实在没有想到位高权重的永宁侯,竟是如此平易近人,还如此亲力亲为地看这些细节之事。
其实贾珩在京营的时候经常与将校视察,但因为先前水战与江南大营的水师接触较少,都还没有熟悉贾珩这一套。
这时,将校士卒看向那少年,目中已现出几分亲近之意。
眼前这位少年武侯可谓天下名将,竟如此敬重勐士。
而韦彻身旁的冯绩见得这一幕,眉头皱了皱,目光深沉了几许,忽而想起史书上一个人,吴起。
但好像又与吴起不同,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