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女儿的跃跃欲试,高纬连忙将她放到地上,小瑞炘刚落地,便马上跑向胡棽。
男人这时才看到站在果树旁的高纬、胡庄,面色尴尬想开口告罪,却被胡庄抢了先:“沈三郎还是把医匣放好了,再过来吧。”
沈三郎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胡庄,随即颔首告退。
胡棽拉着小瑞炘跑在前面:“带你去看看三叔和四婶的宝贝。”沈三郎只得紧紧跟着。
高纬自始至终未置一词,她不担心女儿的安全,毕竟暗处多的是人。
“这胡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直到园子里没有了其他人,高纬才摘了一颗桃子,一边掂量着,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臣也不知道,照理说,他这样的清谈大家,定然会有很多趣事逸闻,可臣调查了很久,只能查到这所宅子是他们很早之前就有的,和沈三郎夫妻也是旧识,但就是查不出他们来自哪里?以及为何闲置这所宅子这么久?甚至于胡老先生的名字,臣也不知道。”说到最后一句时,胡庄脸有些红。
高纬俯视胡庄,有一瞬间竟将他看成了胡曦岚,脸色有些不自在:“什么都不清楚,你居然还锲而不舍地登门,还真是玄学名士特有的洒脱。”
胡庄没看到高纬的脸色,但还是听出了话中的戏谑,暗自撇了撇嘴,心道:崇尚儒法之道的皇帝岂懂黄老的不拘于世。
“你既然不知道,那朕就告诉你一件事。。。”高纬猛然握住重新掉回手里的桃子:“胡老先生曾经被王府侍卫追杀过。”
“陛下何出此言?”“胡老先生右手背有一刀疤,估算深宽,应该是环首刀造成的,环首刀素来是高齐军中标配,但环首刀轻薄,普通军人没那么大的力量,用环首刀造成那种几乎隔断经脉的伤口,只有贵族府中武力不凡的侍卫才可能。”
胡庄下意识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高纬也不管他,继续道“天保五年,文宣帝诏令伯府以上的府邸侍卫武器重新锻造,铸上相应等级的印记。”
天保五年,最初版的《大齐律》编修完成,高洋下此诏令,也是为了推进新律,给贵族一层束缚。
“胡老先生刀疤中是半条蛟龙,蛟龙印记的只有近支郡王。”蛟龙头部无角,很好辨认,高洋特意用此来强调皇帝和太子与诸王之间的区别。
胡庄哑口无言,他只关心玄学,俗事皆不关心,更别说是刀剑这种血腥器物了。
“等会儿你要与胡老先生辩学,朕要你尽量打探出胡老先生是否是出身世家。”“当今胡家士族只有安定胡氏,陛下是怀疑胡老先生是胡氏中人?”
“是的,朕觉得他们一家与胡氏渊源不浅。”“臣明白了。”
话音刚落,胡庄手心一重,正是高纬摘下的桃子,
“小胡侯虽是脱俗之人,但偶尔品尝一下红尘之物,也是别有乐趣。”说完,咬了一口手中新摘下的桃子。
看着高纬和胡庄之间的自然态度,胡老先生不由讥笑自己的担心,哪能那么巧就是当今皇帝。
“瓜果饭前不宜多吃,午食已经好了,还请两位前往庭院。”看到两人颔首后,胡老先生转身先行离开,没看到胡庄眼中的探究之色。
高纬有心隐瞒身份,胡庄本性随和,生辰宴倒没什么意外,小瑞炘也一如既往地被长辈喜爱着。
高纬也悄悄观察过胡老夫人,即使依稀可见年轻时风采的容貌和良好的修养外暗示着她很可能也出自士族外,但也没让高纬生出很大的好奇心。
既然已经交代好了胡庄,初次来胡宅的高纬也就没什么理由再继续留着,抱着女儿与两位老人告辞后,目不斜视地出门离去。
走到半路上,遇见一对骑着马的“男”女,不过凭着多年女扮男装的经验,高纬立刻看出“男子”的真实身份。
可毕竟只有碰巧遇到,高纬原本也不打算管她们,不料转身之际却听到半句低语:“齐圣祖原来还是个冷美人。”
高纬眉头一皱,冷声道:“站住。”话音未落,赵书庸就从暗处走出,两名女子身边也迅速多出数名男子。
高纬并不是不喜“冷美人”三字,魏晋以来,尚美之风盛行,就算是相貌俊美的将军也不会因为这句雌雄不辨的赞美而发怒。
她在意的是“齐圣祖”,虽然历代帝王都没用过“圣祖”,但高纬还是敏锐地认为这是帝王庙号。
巷子中明面上只有她们四人,她怀中还在嚼着糖果儿的小瑞炘,也与“冷美人”扯不上关系,那这个“齐圣祖”很可能说的就是她。
男装女子翻身下马,抱拳道:“不知诸位何事?”“齐圣祖是谁?是我吗?”高纬开门见山问道。
男装女子和胡服女子哑然对望,没曾想高纬居然一点都避讳庙号这种牵扯到死亡的词语。
南北朝以来,术士测算盛行,贵族尤其是皇帝最热衷的问题便是自己寿命几何,一边沉迷丹药,一边毫不避讳死亡,当真是奇异的时代特色。
见两人没有开口的意思,高纬面色变冷:“不肯说,那就去清都狱待几天吧。”
“别别。”胡服女子也急忙下马,清都狱在齐朝历史上恶名昭著,去了那里可是十死无生。
“陛下猜得不错,您日后的庙号是圣祖,谥号文睿。”听男装女子这么说,高纬微微挑眉,语气不明地说道:“你们是术士?”
男装女子点